江逾白:“……”
警察没再追着他问,转而看向沈南晏:“你呢,为什么打架?”
沈南晏:“路过,刚好碰见。”
警察:“呦,还挺仗义,我是不是得送你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八个大字——见义勇为,当代雷锋?”
已经收到同名锦旗的沈南晏:“……”
已经送出同名锦旗的江逾白:“……”
“咳咳咳,”沈南晏终于绷不住,尴尬地咳嗽一声,礼貌拒绝了警察的好意,“不用,谢谢。”
“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警察突然一拍桌子,语气顿时冷了几个度。
好在他没缠着这边,而是把椅子转了九十度,朝向蹲在地上的三个混混,声音更大:“你们仨,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那小孩不都说了吗,处理一些私事。”蹲在中间的混混开了口。
“私事?他们是未成年人,你们也未成年吗?私事的解决方法是这样的吗!”说着他又冲江逾白和沈南晏补了句,“未成年人也不可以!”
警察问了半天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两边都支支吾吾,不愿意说实话。
他决定先把这事放放,找另一个突破口:“那孩子说你们约好了打架就打架,不能带利器,不能见血,”他指着沈南晏伤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中间那个混混再次出声:“我们这叫‘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警察闻言又狠狠一拍桌子,语气非常不好:“老实点!好好说话!”他喝了口茶勉强压下火气,又语重心长教育道,“没事儿少打点架,多读点书。”
说着又看向江逾白和沈南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见没,不好好读书天天打架的下场就是这样!”
突然被拿事实教育的沈南晏和江逾白:“……”
警察懒得再和他们纠缠,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家长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走进来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看见女人的一瞬间,江逾白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烦躁地往里侧了侧身子。
警察看见监护人,不再啰嗦,起身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说道:“我看这事,他们都挺不乐意交代的,那位受伤的同学看起来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他说着指了指沈南晏,“这年头的小孩,胆子还挺大。”
女人顺着手指看去,只见沈南晏安静地坐在那儿,他旁边的江逾白只有半个侧影。
狐朋狗友。
她在心里默默评价。
尽管心里十分不悦,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好。
“警察先生,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捋了捋打扮精致的头发,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微笑。
“哪里哪里,我们的本职工作。”警察也客气道,“要不这样,你们和我到隔间去谈,把事实说出来,是你们的错就受着,不是你们的错咱人民警察绝对不会冤枉你们。”
江逾白一股戾气地跟着去了隔间。
饶是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来江逾白和那位女士关系不好。
更何况沈南晏这么聪明。
但是沈南晏现在没工夫思考他跟谁关系好,又跟谁关系不好。
江逾白简直就是一倒霉胚子,遇见他准没好事。
不是进局子就是进医院。
两人离开后也没人再来问沈南晏话,他习惯性想拿手机查看消息。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在被雨水打湿,光荣牺牲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是一身湿衣服。
为了不让伤口再感染,医生给他胸前包了很厚一碟布。
刚才注意力不在伤口上面,他尚且没感觉到有多疼,这会儿安静下来,心神都被伤口牵着。
他装作若无其事,但其实人都是肉做的,哪能不疼。
“吱呀——”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沈南晏抬头。
是他的母亲徐涧。
她手里提着一个口袋,看见沈南晏身上带着血的校服,眉头皱了皱,像是有些恼火,又忍不住心疼。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口袋递到他跟前:“干净的衣服,去换上。”
沈南晏接过衣服,去了洗手间。
他出来的时候徐涧正和警察聊着,警察看见沈南晏,朝他招手。
沈南晏走过去,就听见警察说:“里面已经交代了大半,这事儿和你没什么关系,”说着就忍不住开始给沈南晏做思想教育,“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下次再看见这样的事情,要早点报警,不要和歹徒硬扛。你这次只是被划了一刀,下次要是被捅一刀怎么办?”
警察越说越来劲,开始控制不住地回忆起以前的案子:“我们以前也见过你这样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猜怎么着?”
他伸手在沈南晏肚子上比划着:“那个人被歹徒捅了十几刀,肚子里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肠子顺着被捅开的肚子往外溢,满地的血!”说着像是特意恐吓沈南晏,又道,“还好大肠里的东西没被捅出来,不然可真不好收场……”
他还想继续,好在徐涧咳嗽两声,适时打断:“警察同志,辛苦你们了,既然没有他什么事了的话……”徐涧试探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他带回去了?”
警察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哈哈两声,不好意思道:“是是是,可以走了,路上注意安全。”
徐涧谢过警察,带着沈南晏回了家。
这时雨已经停了。
沈南晏让徐涧不要把这事告诉奶奶,徐涧没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 。
“是他们威胁姑娘在先,我恰好碰见,难不成就冷眼看着,随他们去?”
“那这也轮不到你去逞英雄,整天在外面鬼混,给你混出一身臭毛病!”向来注重仪态的宋白映难得失控。
旁边的中年警察大概见惯了这种场面,熟练地做起了和事佬:“二位消消气,我来说两句哈。”
他先是看着江逾白:“这件事确实不是你的错,但是单独约出来打架你也不对,念在你是出于好心,也没造成太大的伤害,我们不做过多评价。”
喝了口茶,又看向宋白映:“十几岁的孩子嘛,难免有点心气,作为家长也不能太过苛责。”
总之最后两人勉强停下争吵。
即便现在一身狼狈,宋白映也坚持让他回学校把课上完。
江逾白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沈南晏已经离开了。
他想到在沈南晏面前丢的脸,又想到沈南晏身上穿的校服,低头自说自话道:“阴魂不散。”
不过反正不是一个班,以前那么久都没见着,以后也肯定见不着。
进学校的时候,同学们正在上自习,走廊上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和翻书声。
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所有同学都齐齐抬头看他,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开学第一天就可以翘掉一半的晚自习。
他喊了一声:“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