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NPC,脚下就像长着眼睛一样,在满地的箱子之间穿梭。
时间紧迫,楚酒火速把箱子举起来,放在了头顶上。
没有大箱子的遮挡,终于能看见路了,楚酒护着头顶上的箱子,飞快地穿过满地乱放的箱子堆,动作比裴以初还快,抢在了他前面。
裴以初:?
裴以初:“不用那么急。”
楚酒心想:你不急,倒计时急。
赶在倒计时结束前,楚酒平安抵达最里面的操作台前,稳妥地把箱子放了下来,呼出一口气。
红字提示显现:
【成功运送实验器材,学分+1】
她扭过头,欣慰地看见身后的公鸡大尾巴少了一大半的毛。
裴以初也过来放下箱子,他如在梦中,好像完全没有留意到楚酒尾巴的变化,问她:“你还想留下继续帮忙吗?”
明明在问她,却并不看她。
他低头看着台面上的箱子,长长的睫毛垂着,和电梯里一样,一副不太想理人的样子。
“想啊,”楚酒答得飞快,“有学分奖励吗?”
裴以初答:“有,在实验室里帮忙都是有学分奖励的。”
那当然要做。
再努力一会儿,说不定不止公鸡尾巴,连头顶上的鸡冠也能去掉。
而且多多接触裴以初,说不定能找到机会,涨涨眷恋值。
裴以初指了指满地的箱子,“最近实验室在搬家,这些都是他们乱放的。”他轻微地蹙了蹙眉,“我打算把这些箱子分门别类,全部整理好。”
楚酒问:“要怎么整理?”
裴以初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沓标签纸,“我会在柜子和抽屉上贴好标签,你按照标签把实验器材收到相应的位置就行了。”
他拿出一支笔,开始写标签。
楚酒在旁边看着,发现他写得非常慢。
不是写字本身慢,而是端详好半天,才下笔写一张,写完又端详好半天,又把写好的标签撕下来,揉一揉,扔在旁边。
楚酒:“……”
这得写到何年何月。
楚酒展开他刚扔掉的一张标签,问他:“这张怎么了?是写错了吗?”
裴以初点点头,回答:“物品的顺序写错了。按照常用的顺序,第二个应该放在第一个。”
楚酒默了默:都写在同一张标签上,先后顺序很重要吗?
裴以初又写了一张,这回顺序倒是倒过来了,可他端详了一下,又不要了。
楚酒纳闷:“这张标签又怎么了?”
裴以初指了指标签上的字:“你觉不觉得,这个字比前面的字稍微高了一点?”
勉强算是高了半毫米吧。
这位这是什么强迫症。
裴以初语气抱歉,“你等等我,我写得有点慢。说实话,我受不了不太完美的东西。”
他这么说着,微微转了一下头,目光好像扫过她的衣服,又迅速移开了。
楚酒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裴以初第一眼看到她时,眷恋值就会先降一百了,可能并不是因为她出声搭讪路过的男老师,也不是因为她嚣张的白毛双马尾。
她的这身衣服,从上到下都是破洞,像被硫酸泼过一样,千疮百孔,能活活逼死完美主义的强迫症。
再看裴以初自己的衣服,衬衣洁白如雪,一丝皱褶都没有,鞋新得像从没穿过,干净整洁到夸张。
楚酒试着往台面前凑了凑,让她带洞的衣服又一次进入了他的视线。
裴以初果然立刻挪了挪正在写的标签,稍微侧了下身。
所以这就是他尽量不看她的原因。
他完全忍不了她衣服上的洞。
太好玩了。
裴以初好不容易终于写完了,认真地把标签都贴在橱柜上,确认标签全都贴得端端正正,才说:“你按标签放就行了。”
他语气严肃,“实验室里,危险物品很多,一定要细心再细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酿成大祸。你先收拾,我再去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他说得那么严重,楚酒环顾一圈,也没看见什么能“酿成大祸”的“危险物品”。
裴以初又指了指墙上,“还有,注意尽量不要打碎东西。”
和楼下的仓库一样,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只有一行红字:
【损坏实验器材,每件扣一学分】
反正在这所动物大学里,什么都扣学分就对了。
裴以初走了,楚酒说干就干,立刻动手。
地上的箱子里放着各种实验器材,从玻璃器皿到滤纸坩埚洗耳球等等一应俱全,还有实验用的各种试剂,种类繁多。
楚酒一样样把它们拿出来,在柜子里和台面上排列整齐。
裴以初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个男生。
两个男生都有点战战兢兢。
他们两个都已经部分兽化了,一个身后拖着一条鳄鱼的嶙峋的长尾巴,另一个鼻梁上长出一只巨大的灰棕色的犀牛角,弯弯地伸出去,起码有一尺多长,估计挺挡视线。
裴以初先扫视了一遍楚酒的劳动成果。
他稍微露出一点讶异的表情,仿佛没有想到,楚酒能把活干得这么认真。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快步走到一扇打开的柜门前。
“非常不错,只有一点不太……”
他把手伸进柜子里,旋转了一下一只烧杯。
大概转了不到五度的角度。
这只被特别留意的烧杯,被他转过之后,终于和其他烧杯一样,烧杯嘴精确地对准了同一个方向。
还是没能过他严格的标准。
裴以初指挥那两个刚来的男生,“你们两个也按照标签,把箱子里的东西放进柜子和抽屉里就行了。”
两个男生看样子都很紧张。
那个长犀牛角的男生在楚酒旁边整理柜子,悄悄问楚酒:“你也是被他抓来的?”
说得像拐卖人口一样,楚酒是自愿来干活的,不过还是点点头。
犀牛角男生立刻一脸同情,“我也是。都说实验室里规矩特别多,这个师兄又特别变态,一不小心就会扣学分,我觉得我要完了。”
楚酒心想:裴以初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你说他“变态”,也不怕被他听见。
裴以初倒是没什么反应,在认真拆一只箱子,用美工刀割封口的胶带时,都耐心细致。
鳄鱼尾巴那边,忽然当啷一声响,紧接着乒乒乓乓响成一片。
鳄鱼尾巴打翻了东西,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人已经傻了。
楚酒想都没想,火速扑过去,用胳膊一把拦住正在从实验台上往下纷纷滚落的玻璃器皿。
然而还是有一只锥形瓶掉到地上,碎成了片片。
锥形瓶碎裂的同时,鳄鱼尾巴的两只脚立刻跟着变了。
原本的球鞋消失,他的双脚变成了长着硬甲的爪子,脚趾之间还连着蹼。
他被扣了学分。
裴以初也过来了,帮忙把楚酒用胳膊拦着的东西重新摆好,对鳄鱼尾巴说:“小心一点,玻璃器皿碎了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