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车停酒店门口,李天凡下车就说:“来之前不是吃过饭了吗,你怎——哎你干嘛去啊?”
只见顾行野略过饭店大门,径直朝路边摆摊的小贩:“给我两杯山楂汁。”
小贩仰着脸笑:“卖没了。”
顾行野皱眉:“刚刚我看你这架子上还摆好几排呢。”
小贩笑得更盛:“刚才运气好,有个大明星喝了我家的山楂汁,他走之后有不少粉丝来买,早就买没了。”
“……”顾行野退而求其次:“那给我一杯差不多的。”
“都卖没了。”小贩说:“我正打算回家呢!你要是想喝明天再过来吧,明天我多做点。”
说完,他就上了车,小箱车上还有音响,随着车的启动播放了一首歌。
/别以为你的样子很帅,就可以很拽……
……
歌词撞进顾行野的心。
他拽吗?
以前拽过,现在不拽了,人也跑了。
离开时那么干脆利落,风轻云淡,好像他们从来没相爱过一样。
是他伤害他伤得太深了,所以他才这么认真地策划分手,分开后过得那样好,面对他的挽留连头都不回。
而自己呢,想和他喝杯一模一样的山楂汁都做不到。
现在他光芒万丈,有那么多人喜欢他,甚至和他素未蒙面的粉丝,都能驱车几万里来到陌生的城市。
顾行野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怪不得骆时岸不回心转意,因为他能做的,有无数人都能做到。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独一无二,顾行野真正地开始难过。
这种难过不同于以往,这是最后一粒沙将要流逝于掌心,如果还不能抓住,他将彻底与骆时岸擦肩而过。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卖水小贩离开的方向,在这车水马龙的城市里,一向骄傲自负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人生也是失败的人生。
李天凡从一开始就站在一旁看他,看他挺拔的背影一点点垂下,明明还和刚才一样的姿势站在那里,可偏偏读出了落寞。
如果是从前的顾行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得到?
他会从钱夹里掏出一沓钱拍在小贩车上——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必须喝到山楂汁。
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他没有。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提前落幕,所以再没有勇气拿出一沓钱来打自己的脸,现在的他,应该是脆弱的。
李天凡想了想,还是走上前:“行野,咱回去吧。”
顾行野眼中仿佛盛着揉碎了的夜色阑珊,他疲惫眨了眨眼:“走吧。”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李天凡平时开车时习惯听音乐,为了活跃气氛,他硬撑着头皮笑说:“咱听首歌,缓解缓解心情。”
说完,打开音响,一首《分手快乐》传出时,李天凡忙切了歌,小心翼翼瞧了眼顾行野,用一声咳嗽掩盖尴尬。
下一首节奏轻快,李天凡的心刚放松下来,第一句就是:“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李天凡直接关了音响,心里草了一句,干笑了两声:“我才想起来,这是我对象的歌单,不听了,没什么意思。”
车里的气氛比刚刚更压抑了,李天凡悔得心脏都痛。
可他向来都是自由的灵魂,走到哪都是热热闹闹的,一时间还接受不了寂静,从前顾行野也是一样。
两个话痨聚到一起突然负负得正,这可太难受了。
半晌,李天凡咂了咂嘴,跟他说:“哥们,你跟我说句话吧,不然我这车开得太难受了。”
顾行野吸了口气又叹出,他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缓缓道:“我想了很多。”
李天凡忙问:“你想什么呢?”
顾行野说:“我在想,我怎么就变得那么虚荣,为什么一定要在你们面前,表现得那么洒脱。”
李天凡不解又诧异地瞄了他一眼。
顾行野又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嘲笑应修景追南瓷,为什么一直认为,骆时岸永远不会离开我。”
李天凡打圆场:“害!当时那气氛不是都到那了吗,大家都笑话他了啊。”
顾行野说:“那为什么修景没说那种话。”
李天凡说:“他那不是差点被炸死吗,害怕了呗!”
“是啊。”顾行野应了一声,眸中沾染了夜晚的苍凉:“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那时候不懂应修景怎么就突然对一人臣服,明明之前还见他男朋友对他言听计从,每天回家都给备好了丰盛的饭菜,怎么突然身份就对调了。
现在顾行野知道了,因为他从没有失去过,没有害怕过,所以无法做到设身处地。
还有恃无恐地端着酒杯,说什么腻了。
他腻了吗?
当然没有啊,他爱骆时岸啊……
可惜骆时岸不信他了。
可分明以前,他那么相信他。
顾行野静静地坐在这,清醒又无措地投身于回忆中。
冬季的夜晚,一个人睡太寂寞,他坐在电脑前打了好几局游戏才终于等到骆时岸回宿舍。
顾行野吐掉嘴里的烟,即刻关了电脑:“回来了?”
“嗯。”骆时岸点头,随即从包里拿出两支糖葫芦。
糖葫芦咬在嘴里又脆又甜,顾行野问他:“我不是告诉你下个星期给你安排走秀了吗,怎么今天还去打工?”
“我怕我走得不好。”骆时岸咬了半颗山楂,因为太凉在嘴里翻了两下,说:“万一人家不满意怎么办?”
“有我在谁敢不满意?”
说完,他看着骆时岸一动一动的唇,手里的糖葫芦突然就变了滋味。
一把抢过骆时岸手里的,理直气壮地吩咐:“怎么你的比我的大啊,咱俩换!”说完,就把他剩下的半颗咬在嘴里。
“哪有,都是一样的。”骆时岸也没在意。
好一会儿过去,顾行野的都吃完了,塞进骆时岸手里的还一口没动,他不悦道:“你嫌弃我?”
“没有。”骆时岸把剩下的给他:“你都吃了吧。”
他以为他爱吃,一支不够所以才抢他的。
“以后要是真能做模特的话,还得保持身材,不能吃太甜的。”
“你不用保持,你是怎么吃都不胖的类型。”
骆时岸抬了抬眼:“你怎么知道?”
“因为——”顾行野凑近,手臂环住他的腰,指腹在肋骨上游走,犹如拨弄琴弦:“你什么我不知道啊?”
寒假期间,临近过年,寝室里只有他们俩。
骆时岸为了双倍工资选择不回家,顾行野为了骆时岸选择不回家。
他们终于可以放肆的在寝室里相拥、放纵。
渴望的情绪爆棚,亲吻拥抱已经不能满足他们。
近乎疯狂的夺取让顾行野听见美妙的乐章,这音乐声是从骆时岸嘴里发出来的,平时鲜少能听见,偶尔听一次,犹如天籁。
配合身体撞.击的声音,有莫名其妙的情绪在升华,犹如过了电一般,发丝都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