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冰冷:“荀少琛,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蠢吗?不但给你倒贴复国,还上赶着犯贱让你玩,你真当我只有这条路可选?”
“大不了……”她笑了笑,脸色渐渐变得无所谓,“不过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荀少琛不喜欢她将生死挂在嘴边。
她就在他跟前,他只要伸手就能抓住她,将她扯进怀里。
他的身体里一直有两个声音在互相较劲。
一个想要回到从前那段安宁的时光:好好待她,消除与她的隔阂,重新让她全身心依赖地、开心地叫着他少琛哥哥,而不是强压之下哭泣求饶时不得不叫;
一个想要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回不去了,他也许久没碰她,每一寸骨血都在叫嚣着要释放情和欲,让她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日日夜夜下不来榻,无暇再想其他男人。
他原本以为第一个已经是不可及的奢望了,毕竟她如此怕他,所以他才想着哪怕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也要得到她的身体,总好过一无所有。
他恨重锐,然而也不得不承认,重锐替她消除了恐惧,哪怕不是她出使燕国前那般单纯天真。
荀少琛握了握拳,压住那股爆虐的情绪,声音低哑:“我要的是你,星儿。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也只能是我的。”
他上一世时确实从头到尾都在复仇。哪怕是对她,他明明早就察觉自己有不一样的情愫,却还是将她放在国仇之后,用复仇的理由来圈着她。
可若真只是复仇,他都已经掌控着她的身子了,又怎么在意她心中是否有其他男人,在听到她为重锐求情时,心中第一反应不是怒,而是对重锐的嫉恨。
她方才说的那些,若是换作上一世,他应该是会答应的,也不会要她亲自联姻,而是就此分隔两地,从此一心一意复兴南吴。
也许他会在南吴的御书房中,时不时想起她,但也仅此而已,因为他知道不应该对她产生任何除仇恨之外的感情。
可经历过前世她死后那刻骨的苦痛,他才终于认清事实:他早就离不开她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只要你嫁给我,星儿。”荀少琛看着谢锦依,放轻了声音,缓慢而清晰,莫名有股诱引的意味,“我会好好对你,也会辅助你皇弟成为一代明君,将大楚扶回正轨。”
比起她刚才对他提出的条件,他这些对楚国更有利。
她刚才说的确实可行,却也有不小的风险,需要给南吴借兵借钱,一众大臣是否同意先不说,但是民间因此引起的纷乱,都是不小的麻烦。
而他提的条件,楚国甚至都不会有分文损失,甚至他成为驸马加入皇室,能够挽回谢楚皇室那狼藉的声名。
荀少琛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抚摸面前的少女:“你皇兄所希望的,我都能替你办到,只要你——”
啪!
谢锦依毫不犹豫地打开他的手,不让他碰自己,打断他道:“你做梦。”
她几乎都要被气得笑出来了,说:“荀少琛,不,李颂,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看起来就这么蠢,会掉进同一个坑两次?”
“我说没有永恒敌人,不过是将你我的私人恩怨放到百姓之后罢了,可不是说我不恨你,也不会相信你就此不恨我。”
她一脸嘲讽地看着荀少琛:“还是说,你已经恨我恨到连复国都不顾了?”
荀少琛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逡巡,没有放过她任何表情,然后发现她说他恨她,是真的觉得他在恨她,而非故意说反话。
他喉咙微微发紧,连声音都有点沙:“你觉得我只是恨你?”
他知道再强行触碰她,她只会越抗拒,可眼见着她厌恶又防备地要退后,他终于是忍不住将她拽了回来,推到墙上,将她想扇他的手按住,扣在墙上。
眼看着她还要挣扎,他又道:“星儿,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谢锦依立时僵在原地,愤恨地瞪着他。
因为程方的叮嘱,荀少琛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等到谢锦依晚上入睡之后,才悄无声息地进到她房间看她。
养了这么段时间,即使能下地了,也不见得有多好。
荀少琛压制着她,感到掌心那截手腕是冰凉的,眼下看着那张脸是苍白的,那张脸甚至因怒气而泛起病态的红,那段纤弱身躯起伏的呼吸时快时慢。
他看着少女眼里的神色,心道,不可能回得去了。
想要她像小时候一样全身心都系在他身上,想要她看他时双眼都带着星光,可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妄想,却又忍不住想要试着挽回,弥补前世后半生的种种假设。
试一试,全都试一试,哪怕最后全都没用,至少也不会后悔。
“那时我是恨你,”荀少琛感到那两个声音又在拉扯,每一声都在他心上撕裂着什么,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失控,“可我也不止恨你!星儿,我若只是恨你,又怎只与你亲近?”
“钱家那女人,我当初是立她为皇后了,但她侍寝时,伺候的也不过是我安排的侍卫,我根本没碰她。”
谢锦依一下子想到了冯绎与钱若兮的关系。
她原以为,荀少琛之所以让冯绎这么做,是因为荀少琛受伤不方便,没想到他前世就已经是这样了。
一时间,谢锦依竟然不知道该可怜她自己,还是该可怜钱若兮。
她冷笑着说:“那我是不是要对你感恩戴德?不只是恨我?那除了恨还有什么呢?不就是你说的我身子好用吗?”
她知道,她已经跟前世一见到这男人就害怕的自己不一样了,可听到这样颠倒黑白的无耻话语,她还是忍不住被气得发抖。
怎么能这样呢?为什么能这般无耻?
谢锦依眼角发红,恨恨地看着他,声音微颤,却仍是一字一句地反问:“你管那叫亲近吗?不过是一逞獣欲,又何必说得如此好听!”
她又使劲抽了抽手:“松开!”
男人一动不动,她根本抽不回来,极大的压迫感让她甚至都有点窒息,低头看了看位置,忍不住又想去踹他,刚一抬起脚就被压了下来。
她猛地抬起头,恨恨地看着身前的男人,眼里浮着一层水光,却仍是倔强地瞪着他。
荀少琛阴沉着脸没说话。
说她身子好用,是他说过的话——甚至就在她前些天从昏迷中醒来时,他才刚刚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甚至,他前世时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她顶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说出来的话既直白又尖锐,每一句都透着重锐的痕迹。
他想好好与她说话,可她总是对他竖起尖刺,不容他靠近半分。而他也总是轻易被她挑动情绪,他那平日与大臣周旋时的沉稳理智,一到这个时候统统失效。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荀少琛缓缓开口,眼底暗流汹涌,“待你伤好之后,我们便回楚宫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