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偷偷摸摸,找到个江倦不在的时间, 把屋里两人的动向写清楚了, 然后传出去。
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江倦。
小鬼吓了一跳, 心虚移开视线, 结结巴巴地和江倦打招呼:“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啊?”
江倦没发现小鬼的不自然, 轻咳了一声, 问:“你会不会做饭?”
小鬼:“?”
小鬼:“只会一些简单的菜式。”
江倦:“教我。”
小鬼:“好、好的。”
于是江倦白天在镜子里睡觉,晚上跑出来拉着小鬼在厨房里捣鼓东西,陈酒懒得管,只要厨房没爆炸, 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陈酒则经常变得倦怠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 比如之前很怕冷,但现在他手脚冰凉都毫无自知, 洗澡时被热水烫到, 却发现那只是温度偏低的温水。
哪怕是穿着最保暖的衣服, 陈酒的体温依然升不上来。
而且还有一个症状, 他最近极度嗜睡, 不是熬夜久了白天会睡不醒的那种困意, 陈酒每天早早就上床睡觉, 一闭眼睛就睡着, 再睁开眼, 居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他是被饿醒的,宛若幽灵一般出门觅食,依然困得打了好几个哈欠。
这还不够,吃过饭,陈酒习惯性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下午大厅的沙发和地面会被冬日阳光照到,虽然温度不高,但人向来是喜欢阳光的,陈酒也不例外。
他搭着毯子看电视上的综艺节目,然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最后十有八九是被江倦叫醒的。
江倦能出来,说明时间已经很晚了,一丝阳光都没有。再一看表,已经晚上十点了。
这种日子过了十来天,陈酒的困倦期越来越长,宛若正在经历一次冬眠。
“我会不会就这样睡死过去啊。”陈酒开玩笑地对系统说。
系统:“照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来说,会。”
陈酒吃惊:“还真会?”
系统:“嗯,俗话说得好,生命在于运动,你总这么睡,也许有一天就直接睡死过去了。”
陈酒:“……”
江倦自然也发现了陈酒的异样,他也很焦急,把陈酒叫醒之后,在他身边转圈,想了想,说:“你最近很困吗?”
陈酒说:“不困啊。”
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陈酒:“……”
江倦:“……”
陈酒觉得这样确实不行,万一哪天他真在睡觉的时候系统告诉他任务失败,他都没地方哭。
“我要运动。”陈酒严肃道,“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
于是陈酒开始变得勤快起来,满屋子转,困了就出去跑步,要么收拾屋子,别说,还真有点用。
起码运动的时候,不会再困得要死了。
一个静谧的下午,江倦不在,他最近似乎也在因为陈酒的事情担忧,导致他熬夜时间变长,白天就躲进镜子里补眠了。
陈酒则是在……换床单被罩。
这几日晚上,江倦常以“晚上睡前运动”为由拉着他干坏事,陈酒想拒绝,江倦就让他摸不到,等陈酒气喘吁吁结束这一场游戏,又化为实形,陈酒真的是佩服他的精力。
但这么一来,这宅子里又没有佣人可用,胡闹之后的现场只能靠自己打扫。
陈酒收拾的时候,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指使江倦把这些都拿去洗了。
江倦试图反抗,被陈酒一句“不做以后都别干了”给堵回去,勤勤恳恳做一只洗衣鬼。
晚上江倦洗衣服,白天晒干了陈酒来铺,分工明确,一人一鬼都很满意了。
陈酒铺床单,满屋子都是洗涤剂的清香味,呛得他咳嗽几声。
江倦对洗涤剂的用量完全没有个准头,陈酒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把半瓶都倒进去了,洗衣机险些变成泡泡的海洋。
铺完床单铺被罩,陈酒用力一抖,忘了他把手机放在被子上,这么一抖直接一个优美的弧线之后,甩进了对角线的角落里。
陈酒着实是吓了一跳,其他东西丢了就丢了,手机坏了就出大事了!
他顾不得手上的被罩,先去找手机了。
那角落实在狭小,被墙壁侧角以一个三角形的方式夹着,手机也照不进光,只能靠纯摸。
陈酒瞎摸一通,没摸到手机,反而摸到了一本……册子?
陈酒把那册子摸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角落怎么会丢了一本书?
陈酒翻了一下,这本书很新,完全没什么翻折过的痕迹。
封面写了三个字:《驭鬼册》。
陈酒一怔,坐在地上,开始看那本书。
他直觉,这本书将会是一个重要线索。
陈酒没猜错,这本书果然告诉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将会在十八岁那天死去。
而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就是他这幅身体的十八岁生日。
破解之法是……
获得阳气。
再回想之前的种种,原来姜述所说救他是真的,而不是为了占他便宜。
陈酒陷入沉思,没注意到外面黄昏天色渐渐黑沉下去,乌云笼罩,将阳光挡的一丝不剩,是要下雨的征兆。
一双手将陈酒手里的册子抢走,陈酒肩膀一沉,冰冷中透着怒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在看什么呢?”
陈酒猛地转过头,发现江倦不知何时已经从镜子里出来了,身形高大,被屋中阴影自上而下地笼罩,阴郁之气几乎要化为实形。
“……随便看看。”陈酒开口道。
老实说,陈酒已经很久没见过发疯状态下的江倦了,他和江倦呆了这么久,两人相处的很好,江倦几乎就像是一个不喜欢晒太阳所以肤色会显得惨白的男大学生,有些幼稚,喜欢吃醋,但更多的时候会听陈酒的话,乖得像一只大狗狗。
但是陈酒忘了,大型犬不高兴了,也是会伤人的。
而此刻,那本书就像是一个剪刀,将陈酒拉住江倦的安全绳彻底剪短了。
陈酒被重重丢在床上,落在满是清香剂味道的被子里,随后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压着强行按在了床上。
“我不能看吗?江倦!”陈酒有些艰难地回头,眼中同样透着怒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江倦一动不动地按着陈酒,冷眼瞧他:“我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陈酒重复道,突然冷笑一声,“我十八岁那天会死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
江倦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是的,他早就知道了,可那又怎样?
一道惊雷猝然从天际划过,像是要撕裂天空的气势磅礴,透过窗帘映照在江倦的侧脸上,脸色更白,眼珠更黑,隐约透明,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他面无表情,活像陈酒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些鬼,完全失去了神志,下一秒就好像会掉眼珠的那一种。
陈酒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内心的恐惧散发出来。
陈酒只能看到,靠近他附近的那片阴影缓缓浮动,面积逐渐增大,阴影逐渐加深,那是江倦离他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