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季一怔问道:“公主,您怎么还未歇息?”
晴公主转过身对灵季说:“去告诉西域使臣,我身体不适,要在这里再歇息五日。”
灵季连忙放下了手中水盆,焦急的走上前问:“公主你怎么了,需要我给你请大夫吗?”
晴公主摇了摇头,又垂眸沉默了一会,忽然她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走到案几前打开了锁着蓝鸽的笼子。
灵季连忙拉住晴公主的手,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可是已经晚了。
霎那间仅剩的三只蓝鸽都飞出
了笼子,朝窗外飞去。
灵季急的直甩手:“公主,这可是你仅剩的三只蓝鸽了啊!你怎么把它们都放了!那你日后怎么办啊!”
蓝鸽耐力很强,一旦用作传信便会不眠不休,直到完成任务为止。
正是因为此,它们任务完成后,回到主人身边,不出三日便会力竭死去。
蓝鸽珍贵,加之这种认主能力极强的蓝鸽更是要花费数年培育。
晴公主自小宫中长大,其他稀世珍宝她连看都不看一眼,独独对这几个鸽子宝贵的厉害。
因为这一只鸽子就代表她可以与越辉通信的次数。
西域遥远,余生漫长,她也不过就只有三次的机会了。
而现在她居然一把将所有的鸽子都放了。
灵季还在那边急的团团转,却听晴公主声音低哑的说:“蓝鸽不会认错路,不会认错主,一旦放出不会不归,除非是它寻不到主了.......”
灵季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问:“公主,它找不到越将军了吗?”
晴公主没有说话了。
在这一阵压抑的沉默中,灵季恍恍惚惚的明白了晴公主话中的意思,她眼睛瞪大,可是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可能是那种情况。
于是她小声的安慰着公主说:“公主,许是蓝鸽飞的时候被人给射中了......或是.......或是被老鹰给叼走了!暗卫那日不是说了,越将军和郗将军将城门都关闭了,他们定是就在京城里,怎么可能找不到他?“
晴公主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说:“再等等吧。”
她这次放了三只蓝鸽,应是再无灵季口中那些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就这样晴公主又在新杗山上呆了四日,到了第四日的晚上,西域的使臣不乐意了。
他带着侍卫走进了晴公主的房间,对公主表面彬彬有礼,却又话带威胁的说道:“我知公主不舍阜朝,但是若是公主一拖再拖,恐赶不上大婚时的吉利日子,况且我们的少王早已赶到了嘉峪关下,等候迎接公主进我西域,若是公主执意再拖,到时少王动怒,届时莫说是我了,公主的日子也定不会好过,还请公主今晚早日歇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
晴公主坐在窗前未回头,也未说话。
灵季站在一旁对使臣说:“我们公主说了,她身体不适,要在这里歇息五日,如今才刚四日,你们便急着要走,若是在路上我们公主生了病,你们担待的起吗?”
灵季说的疾言厉色,可使臣依旧面不改色:“我瞧着公主日日坐在这窗前,应是没什么大碍,与我们随行的也有大夫,若是公主在行路途中身子不适,到时再医治也不迟。”
“你.......”
说完那使臣也不看二人一眼,转身便走了,只留下了两个人高马大的西域守卫守在了门口。
大门合上,灵季着急的走到了晴公主身前,小声的说:“怎么办啊公主.......这蓝鸽为何还不归?若是明日我们走了,蓝鸽寻不到我们可该怎么办?”
比起灵季的着急,晴公主却很平静。
她从窗外沉沉的收回了目光,说:“走便走吧,已经四日了,它们不会回来了........”
灵季一愣,转过头小心翼翼的望向了晴公主,她心思慌乱,绞尽脑汁的想着要说些什么话可以安慰到晴公主。
“公主.......京城现在乱成了一团,那些信鸽飞那么远,回不来也是正常的,你我先去西域,等再过上一段时日,定会有人传信过来。”
“........”
“公主,你别担心.......”
灵季平日里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小丫鬟,可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也不知
道该如何安慰公主了。
灵季想了半天,想到她都替公主感觉委屈,眼睛不自觉的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说:“我知公主心里不好受,可是越将军反叛或许是被逼的.......或许他是有苦衷的.......”
晴公主却没什么表情,她抬手合上了房间的窗户,声音淡淡的说:“叛就是叛,若是他在我面前,我定会杀了他。”
说完晴公主似当真不在意了一般,她一如往常一般躺到床上,盖上了被子闭上眼睛歇息。
灵季不放心,守在晴公主身前守了一晚上。
这日公主睡得很好,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西域的众人便张落着出发了。
今日她们会穿过阜朝的嘉峪关,一路直达西域,在嘉峪关处会由西域少王会亲自前来迎接,众人一路深入西域再无停歇。
灵季为晴公主穿好了大红的嫁衣。
晴公主今日的气色看起来比以往要好了许多,灵季甚至不需要为她施粉黛,甚至连走下客栈之时,使臣都拱手对晴公主说道:“经过昨日的修整,今日公主的气色瞧着比以往要好了许多,少王见到必定喜爱。”
晴公主难得心情不错的对他笑了笑,坐上了马车。
范州城距离边疆只有一日的路程,马车在路上晃晃悠悠,从日出一直到日落,终于是看见了那遥遥的城墙。
城门大开。
这边站着阜朝的将士,跪地恭候着公主的到来。
另一边则站着数千人的西域将士,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棕色的狐狸毛大衣,带着狼牙吊饰,坐在马上身形硕长,眉眼俊烈,眼眸似鹰一般望着迎亲的队伍。
他的身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迎亲的队伍很长。
不出一刻钟,队头率先走出了城门,使臣骑马在队首,他走到了男人的面前,拱手道:“少王,阜朝公主带到了。”
少王遥遥的望着队尾那个红色的马车,沉声的恩了一声。
就这样马车摇摇晃晃的慢慢走,眼看着那个大红色的马车就要走到城门之下,正在这时,从车帘中忽然抬出一双葱细白皙的玉手。
马车立刻停在了城门内,一个下人走到马车前询问。
没多时那个下人跑了过来,跪到了西域少王的面前,说:“少王,公主说阜朝的落日很美,她想再看最后一眼。”
少王目光未动,说:“好,让她看。”
不多时,马车的车帘掀开,走下了一个身姿飘飘的女子。
女子身材纤瘦,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发束红丝带,风吹拂过她的乌发,她抬起指尖轻轻的将乌发拢在耳后,眉眼平和的踏下了马车。
在阜朝和西域众人的瞩目下,她穿着那红色的嫁衣一步步的踏上了城墙上。
城墙很高,她面朝阜朝的江山,立于城墙的中心,身着一袭红衣,裙摆随风轻摆,束发的红丝带也随着乌发清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