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农机市场的销售员可没话说了,看过介绍信立马带他们去参看拖拉机。
东风、五征、华州、中州.型号大小各不相同。
南州城地处华北平原,算是农业大省,拖拉机品牌相较而言比较齐全。
颜冬青让销售员挨个介绍价钱,他们预算有限,超过一千八百块的价位都不能考虑。
销售员见他诚心买,也就热情的介绍:“东方红卖价最高,要一千五百块,东风一千四,五征、华川还有中州要稍微便宜些,五征一千三百八,华川一千三百二,至于中州,和华川价格差不多,要一千三百五。”
听销售员这么说,傅冉摸摸荷包,吁了口气,他们身上的钱已经足够买辆最好的,傅冉对拖拉机性能使用方面的问题一窍不通,就问颜冬青:“三哥,您看买哪个好?”
不待颜冬青说话,销售员就笑了,诚心道:“一分价钱一分货,同志,我还是建议你买东方红,虽说最贵,但口碑最好,耐操性也强,生产队使的话再合适不过,四缸增压又省油......”
外行看外观,内行看门道,销售员分析的头头是道,颜冬青决定听销售员的意见,花一千五百块钱买了东方红牌的拖拉机。
销售员又给他们加了半箱柴油,足够他们开回“生产队”。
加柴油的时候,傅冉多嘴问了一句:“柴油多少钱一升?”
销售员笑道:“一毛八,不要工业劵,下回最好带个桶来,直接买一桶带回去,省得没柴油了耽误干活!”
颜冬青和他道谢,因为在客什学过拖拉机,像模像样的起火,把拖拉机开出农机市场。
一路往西走,上城郊大道,这么大的目标,可不好在人堆里突然变没。
好在秋黄豆已经种到了地里,正是庄稼人忙修桥铺路的时候,地里倒是没人,傅冉眯眼四下眺望,确定看不见人影之后,才把拖拉机装空间里。
回城的路上,两人沿田埂抄近路,颜冬青原本走在前,故意放慢脚步,等傅冉赶上来了,探手去拉她。
结果被她避开了。
“三哥,给人看到了可不好。”傅冉小声说。
颜冬青轻哼一声,不管不顾的抓上,把她手带着一块插进自己裤兜里:“处对象的人多了去,哪个不想逮着机会拉拉手亲亲.反正也没人瞧见。”
傅冉抿嘴笑了笑,透着羞涩,大概是脑子晕乎,走着走着就说了句没皮没脸的话:“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当媳妇儿啊。”
颜冬青愣了下,闷笑出声,低眉望了傅冉一眼,眼眸如星:“这么急啊,那朕不主动点,就太对不起冉儿了,等颜立本从上海回来,朕就和他提,让他找媒人去你家说亲,成不成?”
傅冉想咬掉舌头,害羞到捂脸,乱七八糟的说:“傅燕还没结婚呢......”怎么也得排着顺序来。
知道她不好意思,颜冬青没再打趣,他倒想早点娶媳妇儿,至少也要等念完书再说。
但颜冬青还是找机会把这事儿先和廖娟提了下。
“啥?”廖娟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颜冬青重复一遍:“等念完初中,你和我爹就找个媒人去傅冉家说媒。”
“你不上学啦?”
时局混乱,有上山下乡红头文件在,日后回城无望,要做的事还很多,颜冬青没有下乡支援的打算,所以他打算念完初中就不再继续念。
“有姐的例子在,你想让我也跟着去离南州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回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颜冬青老神在在的分析给廖娟听。
提起颜冬雪,廖娟叹了叹气:“等你爹回来,我跟他说说.臭小子,你没跟小冉那丫头乱来吧?你跟娘实话说,钻草垛了没有?”
颜冬青正在喝疙瘩汤,被呛得直咳嗽,他搁下碗,没了再吃的念头:“没有。”
他还不屑与此。
听他这么说,廖娟放心了些,冲后窗户呶呶嘴:“可别像燕子那样,你瞧瞧马家辉那家人嘴脸,看着就让人生气!不过也是燕子她自己作的,大姑娘不矜持,到头来让婆家人欺负,怪谁?!”
第32章
廖娟之所以这么说, 到底还是看不惯马家辉他老娘,小脚太太走起路来一摇三晃, 瞧着斯斯文文的样儿, 说起话来可真不中听!
半中不晌那会儿,小脚太太带着马家辉来傅家定亲, 才进他们大杂院就说了一句:“燕子家就住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啊!”
这话刚好给廖娟听见, 老大不高兴,他们大杂院咋啦?地方小是小了点儿, 哪天不洒扫的干净又利落,邻里也和睦, 咋到了这小脚太太的嘴里就成犄角旮旯?
心里不快活, 别人都凑热闹挤去后院要瓜子糖块, 廖娟愣是没去,不过还是趴窗户上往傅家门口瞧了几眼。
徐兰英正一肚子火呢,她就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 定亲好歹是大事,上门连瓜子糖块都不带, 买的烟也是最差的握手牌香烟,五分钱一包。
矿上工友听说她家燕子定亲,下班之后都赶过来凑热闹, 老老少少挤一屋子,就连大老爷们也摸过来讨根烟抽,马家辉他娘倒好,啥啥也不买, 瞧着工友们挤眉弄眼离开,徐兰英只觉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傅向前脸色也不好,干脆连话也不跟马家辉娘两个说,蹲在炉膛前闷不吭声添柴禾,傅燕过来喊了他一声,他也没理。
“小冉,你让爹去炕上坐,陪辉子他娘说说话。”傅燕也不痛快,可走到这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把场面都顾上。
傅冉在洗菜,头也不抬道:“我说哪管用,爹向来听你话。”
傅燕讪讪的,轻声道:“小冉,姐没得罪过你吧?姐要是哪说错话了,跟你道歉还不成?”
傅冉就烦她这样,自顾洗着菜,不软不硬顶她:“好好的,你掰扯其他干什么?我哪回说你得罪我了?可别给我乱扣帽!”
被一顿抢白,傅燕不作声,想让傅声喊,可她还没开口,傅声就一溜烟跑远了,还冲傅燕大声道:“你找的啥婆家啊,烦人!”
到底还是没炼成铜墙铁壁,傅燕两眼发酸,站在接水管子前良久没动,直到贺寡妇喊她,才低头抹抹眼进去。
晌午的饭吃得各怀心思,吃完饭马家辉他娘就要走,临走前皮笑肉不笑的说:“咱家这边,桌椅板凳可都换了新的,你们娘家人也不能太磕碜不是?怎么也得给燕子陪几件像样的家什,至于彩礼钱.最好也带回来,总归都是为两个孩子,要是自个私吞了,咋也说不过去。”
这回傅燕在一旁没作声,私心里,她也怕她爹娘扣了她的彩礼钱。
徐兰英抖着嘴,差不点呸出声,感情她没见过那八十块钱啊,稀罕!
知道大媳妇脾气爆,贺寡妇及时开口,不冷不热道:“咱家小门小户,就不多留你了,亲家慢点走,小地方坑洼,仔细别摔跤了。”
送走马家辉娘俩,傅燕把积攒下来的工资都给了徐兰英,有三十多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