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敏锐的逮到重点,“你是说孩子可能保不住?”
大夫沉默片刻道:“夫人底子好,章府也不缺好药材,我给夫人开两贴安胎药……”在章年卿的目光逼视下,大夫无奈道:“章大人也不是第一次为人父母,孩子刚怀上,那经得起章大人这么折腾。”过了会,大夫问章年卿:“敢问章大人和令夫人多久一行房?”
章年卿悔恨的闭了闭眼,没有回答。他有些难以启齿,他二十出头,正是男儿血气方刚的时候,加上最近朝堂风云莫测。章年卿一身使不完的劲,都使在冯俏身上。
两人夜里百般荒唐,从未想过孩子的事,哪想到险些酿成恶果。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章年卿抱冯俏去洗了澡。两人都不敢看木桶里丝丝缕缕的血色,章年卿没敢耽误太久。给冯俏冲干净身子,便抱回床上,亲亲她的额头。
上次为冯俏接生的嬷嬷指使着丫鬟为冯俏腿下腰下垫枕头、锦被。章年卿抢了丫鬟的活,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一一自己动手。珠珠云娇只能在一旁打下手。
喝过安胎药后,冯俏俨然没有方才那么难受。还有精神促狭的对云娇珠珠挤眼睛,示意别管了,章年卿想自己动手,就让他自己动手吧。
云娇珠珠捂嘴暗笑,被章年卿发觉,回头看她们一眼,云娇珠珠立即你推我我推你的走了。再回头,冯俏眼睛亮晶晶的,笑意满满。仿佛已经忘记刚才的事。
“下次要给我说。”章年卿道。
冯俏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
章年卿瞪她,“你小日子来不来记不住。一次两次没来,还不叫大夫瞧瞧。”
其实云娇珠珠提醒她了。冯俏垂下眼睫,只不过她没在意罢了。生过阿丘后,她肚子里再没有消息。分明已经没有再用药,可不知为什么,她肚子里还迟迟没有动静。
大约孩子都是靠缘分的吧。
冯俏这么安慰自己,她不知道的是。青嬷嬷的药主治宫寒,兼疗避孕。之前她虽为避孕吃了数年药,却也因此调养好了身子。怀阿丘才那么顺利。
生阿丘后,两人还想给阿丘添个弟弟妹妹。一直没有在用药,反而弄巧成拙,一直怀的艰难。宫寒之人,月事也时常不准。次数多了之后,冯俏也不大关注月事。这才有今天的惊吓。
章年卿脸色铁青,坐在床边一言不发。显然是在和自己生闷气,却没有解决办法……他又不能剁了小年卿,只能自己生自己的气。
冯俏望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心知哄不下他。手指偷偷去勾他的袖子,章年卿回头看她,冯俏努努嘴道:“不许生它气了。”意有所指。
章年卿冷冰冰道:“你不用管。”
冯俏叹气,“你这是气我还是气你。”
“当然是气我自己。”
冯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是该气你。那就罚你明年这个时候才许和我亲近。”
这算什么惩罚。章年卿气笑了,看着她笑面如靥,没有半分勉强的样子。心下微酸,点着她鼻子,打趣道:“当真一点都不恼我?”
冯俏嗔他一眼,“恼你?和我自己过不去吗。”
章年卿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37章
经章年卿精心照料,七日后,大夫总算给了好消息,“孩子保住了。”老大夫特地带了年迈的老妻,老婆婆温柔慈祥,不仅仔细问了冯俏近期月事,检查她身体。还嘱咐了好些秘事,羞的冯俏恨不得踹章年卿两脚。
别于怀阿丘的折腾,冯俏肚子里这胎格外的乖,虽然怀的时候惊险了些。孕期却异常顺利,连晕吐也很少。除了饭量大点,再没有其他毛病。
伺候这胎的嬷嬷说,“三少奶奶肚子里可能是个姐儿,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奴婢当初怀我们家二丫的时候就特别轻松。”
章年卿闻言很高兴,大手一挥道:“托嬷嬷吉言,若真是个姑娘,赏你十两银子。”
冯俏低头摸了摸肚子,温柔一笑,也有些期待。
冯俏这次怀孕,没有请两位母亲过来。一来,两人生阿丘有了经验,这次章年卿也不离开。无需操劳母亲们。二来,京城不太平。
冯承辉在内阁如履薄冰,立太子之事告一段落后,内阁成了谭宗贤和刘宗光的角力场,唯有冯承辉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刘宗光似乎有意在五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中撬出一个空位,闹得人人自危,无不谨慎。
孔丹依自然不便在此时离京,以免引人’小题大做‘。
自吏部开始调查铁矿骤减的原因,边镇军防和几处矿产重地,频频被查。因章年卿和陶金海的亲属关系,泉州和河南被查的次数已经远远高于其他人。
思量再三,章年卿只写了封信回去报喜。
这日用过午膳,章年卿陪阿丘在背百家姓,小阿丘贪玩,一点不愿意读书。和他少年天才的爹爹一点都不一样。章年卿三岁时把《百家姓》倒背如流。阿丘眼看四岁光景,连读都没有正经读一遍。
章年卿沉着脸道:“章鹿佑,今天你要背不下来前半阕,就不许吃饭。什么时候背下来什么时候再吃!”
“知道了,知道了。”章鹿佑满不在意道,专注的玩着手里的七巧板。
“章鹿佑!”章年卿拨高声音,拍桌怒道。冯俏吓了一跳,忙过去看。章年卿夺了阿丘的七巧板扔在一旁,脸色铁青。小鹿佑涨红了脸,伸长胳膊要回哭着要自己的玩具。
眼看父子大战一触即发,冯俏正想阻拦,章年卿一道凌厉的眼神刮过来,吓的冯俏不敢上前一步,他盯着冯俏赤白的小脚,扬下巴,“去穿鞋。”
冯俏讪讪的缩了缩脚,生怕章年卿迁怒,连她一起骂。只好对不起儿子,自己先去穿鞋。
那边小鹿佑已经哭了,他泪眼汪汪嚎道:“你不是我亲爹,你放开我。你不是我亲爹,我要去找我爹!”他手脚并用,踢打着章年卿。
章年卿不为所动,冷冰冰的重复:“背完今天的功课,你爱上哪找你亲爹去哪找。”
小鹿佑怒目,泪眼汪汪的,气势减弱不少,自己却一无所觉。
章年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目中慵散,微微冷意嘲讽。他常年浸淫官场,等闲小官都不敢与他直视,收拾个黄毛小儿自然是手到擒来。
哇呜呜——,小鹿佑终于受不了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便一边夺过章年卿手里的百家姓。委屈道:“背就背,谁不会背了。”
章年卿抬起的手又放下,想哄劝又放不下父亲的架子。慈母多败儿,冯俏已经那么娇惯阿丘了,他若再不立起来。这小子以后还会怕谁。
“背好了!”章鹿佑有些挑衅的把书扔在章年卿脚地下,倨傲的仰着脸。
这才多大功夫。章年卿微讶,抬起头,被他不服气的小模样逗笑了。强忍笑,冷着脸问:“这就背好了?那就背来听听。”轻描淡写的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