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早朝的过程都很顺利,小朝议后大小事基本都已拿出章程,如今不过是再在文武百官面前走一遍过程。
如今朝堂上齐王党一家独大,齐地之人扬眉吐气,其他人忍气吞声,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还是二宗在时朝堂更热闹些,小朝议时有不顺心,在皇上这里占不了先的。朝会上便有一场硬仗要打,谭刘两派官员争执不下,经常大打出手。
最有名的是开泰三年开恩科的时候,因调派官员一事上,闹出了人命。
那时开泰帝权力还没有这么大,还逼着谭宗贤给刘宗光低过头。就这样刘宗光都不满意,还在府里装病了好几天。最后还是谭宗贤做低伏小,亲自去府上请,刘宗光才肯出山的。
章年卿吐出一口浊气,望着满殿的金碧辉煌,现在,这些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散朝后,内阁里又紧急加议了一场午议。现内阁里除谭宗贤卸任前举荐的章年卿外,还差一名阁老。无论这名阁老将来是老臣提衔,还是新人加官。内阁都还需再添几名人才。
按照规定,阁臣选拔若非举荐,便以廷推的方式,由吏部牵头,六部九卿共荐。选出三名人才,再由内阁举荐上去,由皇上敲定人选。
名单人选早已拟好,大家轮流传看。章年卿接过名册一看,刘俞仁的名字赫然在列!
不待章年卿说什么,立即有人反驳道:“刘俞仁其父是戴罪之身,怎能入阁!”“就是,便不论责其父。非翰林无以入内阁,那刘俞仁不过贡士出身,何以进阁?”
一句话掀起滔天大浪,内阁立即吵做一团。让章年卿意外是,晁淑年竟也偏帮着刘俞仁。奇怪,以前也没听说晁淑年和刘派有什么关系。
不过章年卿还是很佩服刘俞仁,他竟能想到以廷议的办法入阁。若不是他旗下门客指点,那刘俞仁未必如世人口中那样,是个傻子。
比起阁臣举荐这样一步通天,廷议需要极大的机缘。人缘、机遇、能力都必不可少。即便这些都达标了,还有最后一关——皇上。
皇上如今是寒尽前朝老臣的心,不过是这些人没有个领头羊,都掀不起什么大浪。敢怒不敢言罢了。如今能被刘俞仁召集在一起,走各种各样的路子,举荐刘俞仁入阁,已经是他们鼓起勇气撸龙须的一次壮举了。实在不能要求能多。
章年卿叹了一口气,缄口不言。刘俞仁……怕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冯承辉不知何时凑过来,看着他意味深长的样子,笑道:“你不也是忍辱负重吗。”
“是是是。”章年卿连连笑道,亲自给冯承辉斟了杯八分茶。
冷宫,韦九孝揣着袖子躺在树杈间打盹晒太阳,徒弟小炉子抹着汗过来,道:“韦爷爷,内阁还在吵着呢!晁大人一直在帮刘公子说话,好像作用不大。”韦九孝眼珠子一转,问:“ 那礼部侍郎章年卿章大人呢?”
小炉子一懵,“哪个是章大人啊?”
韦九孝不耐烦道:“黑脸,大个子。人群中可扎眼了,你去瞪大狗眼给我仔细看清楚。蠢小子!”恨铁不成钢的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炉子连滚带爬,收拾好自己又去送茶,这次他仔细留意了在场每位大人。诸位大人都是坐着的,他看不出哪个是大个子。只好暗暗盯着看谁最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转身却撞着人,只听头顶上一道冷静威严的声音问:“你这小公公,想什么呢,莽莽撞撞。”竟是笑着的。
小炉子以为是个和蔼的大人,一抬头,却见那位大人古铜色黑皮肤,眼中慵懒笑意,神情散散,身上若有似无的威严和冷冽压的他扑通跪下,下意识道:“章大人饶命,小的眼拙,冒犯了章大人。”
章年卿微微拧眉,“小公公认识我?”殿阁里已经有几位大人转头朝他看,章年卿指了指袖子上的茶水,无声做个口型,晃了晃手指。大家这才收回目光。
小炉子警觉失言,忙描补道:“阁里生脸只有新来的侍郎大人了。”
章年卿没有多疑,放他去了。
小炉子一路小跑去找韦九孝,没敢说自己差点露馅的事。只道:“章大人不大说话,方才有段时间还不在屋里,说是去解手了。我也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
韦九孝摆摆手,纳闷道:难怪四皇子说章年卿不好拉拢,这人行事怎么看不出个章法呢。惯例下,阁臣沉默,多是无声反对的样子。可章年卿却不像反对的样子……真的是漠不关心。
没态度是什么态度?韦九孝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总归四皇子也没让他盯着章年卿。
第171章
下朝后,章年卿回到府里,对冯俏说起那个莽撞的小太监,冯俏的神情有些古怪,低声道:“内阁送茶的小太监每旬就会换一波。每波三十人,日日送茶的小太监应该不会重才是。”她不解道:“便是偶尔代班换班,宫规森严,哪许他们东张西望,认熟脸。”
章年卿从热水桶里抬起脚,从发怔的冯俏手里抽出干布帕,朗笑道:“是吗?这么说不是我多心,那小太监真有古怪。”
冯俏提裙坐在他身边,微微蹙眉,“天德哥,上次郑太妃忽然被太监宫女们反水,我就疑心。宫里的宫女太监,会不会又跟了哪个宦官。这些人,怎么突然都大胆起来了。”
章年卿问:“你是说,内务府?司礼大太监?还是……”
“或许不是开泰帝的人呢。”冯俏语出惊人,避开章年卿灼灼的眼神,低头道:“宫里的孟公公我见过,和当年的韦九孝韦大公公可差远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章年卿道:“我知道了。”抬起她的下巴,暧昧的蹭着她耳廓,“怎么,怕我。”声音低沉,挠的人心尖痒痒。冯俏推开他的头,故意不理他的调.情,气笑道:“你又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章年卿不以为然,我行我素的缠着着冯俏,动作间充满求欢的意味。他漫不经心道:“捕风捉影的事,自然是先去查证。若真确有其事,再想下一步不迟。”骨节有力的大掌顺着小衣摸进娇嫩的皮肤,指腹依恋的摩挲着柔软的温度。
冯俏不小心娇咛一声,外间还在收拾东西的云娇珠珠对视一眼,忙带着丫鬟退下,还贴心的合上门。听到关门的动静,冯俏顿时羞的满面红霞,恼道:“就你爱逞威风。”
章年卿厚脸皮道:“不逞威风,逞雄……”冯俏捂住他的嘴,美眸瞪他,章年卿目光灼灼,四目相对,和她眼神缠绵起来。冯俏没一会儿便败下阵,别过脸道:“天,天德哥。床帐,放床帐。”说着自己伸手要去卸挂钩。
纤腕露出,章年卿一把握住,滑上去,手心对手心,手指从她指缝里挤进去,强硬的十指相扣。冯俏一紧张,攥的他手指发疼。章年卿哑然失笑,从她脖侧抬起头。只见她半阖着眼,睫毛颤抖,细腻的皮肤都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