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青鸾,你总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青鸾总算明白谢睿当初说这话时有多无可奈何。好像是想劝对方认命,又觉得没有立场。不甘心这么任其自然下去,却深深的无可奈何。
他们这样的人,为什么非得绑在一起生活。多难受啊。
冷风灌进宫里,承治帝立在宫门前。久久未回答,仿佛是被戳破了的窘迫。
章青鸾猜不透谢睿现在的心情是什么,也不想去了解。
谢睿去圣乾殿批阅奏折,夜里青鸾吩咐宫女栅门,她道:“皇上不会过来了。”
宫女知道两人的争吵,低头应句‘是’,退下了。
青鸾搅着难缠的心事,蹙眉入睡。月儿弯弯,迷迷糊糊间,青鸾听见圣乾殿大太监叫门的声音。恍惚以为她听错了,没有在意。
接着一阵开门、关门声。脚步嘈杂,靠近凤仪宫主殿时,又放轻脚步。
谢睿居然真的来了。
青鸾本想装睡,想了想,在红香软帐里撑起身子,迷糊道:“皇上?”
承治帝没有看她,自顾自坐到床边脱靴,“睡觉。”
青鸾看着他身上未脱的龙袍,顿时心疼起绣娘的手艺。摸着龙绣纹道:“脱了大衣裳再睡吧。”
谢睿冷冷看她一眼,不屑道:“与你何干。”态度之冷硬。
青鸾忽然笑了,这算什么。和她吵架冷战,还要坚持和她同吃同睡。
怕别人知道帝后不和吗?
青鸾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像个笑话。青鸾冷笑道:“真是委屈陛下屈尊降贵,来我这里受罪。”
“明白就好。”谢睿声音淡淡的,“记在心里。别忘了。”
真欠啊。青鸾懒得理他,翻个身面朝墙睡了。
天蒙蒙亮,青鸾还在沉睡中。谢睿醒了,不客气的掀开青鸾被子。昨晚被章青鸾拎着说的龙袍终于舍得脱下,连带着中衣裘裤,一起被踢下床。
青鸾睡的满脸潮红,身上软烫,温温热热的。谢睿略微冰凉的宽掌摸上去,青鸾立即挣扎起来。女人的力气原本就小,何况还是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女人。
承治帝不费吹灰之力,将他的皇后摁在身下。没睡醒的青鸾有些娇,搂着他脖子道:“谢睿,别闹了好不好。”最后三个字从鼻音里出来的。
承治帝刚想说‘不好’,青鸾已经打起盹儿,歪头睡过去。
清晨谢睿的兴致总是比较好,平日青鸾脾气大,爱赖床。谢睿不敢得罪,由着她。如今两人半扯破脸皮,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好装的。
承治帝并不总是想顺着她,偶尔,他也想按自己的心意痛快一次。
青鸾觉得很难捱,谢睿有些没完没了,又不听她说话。青鸾只好睁大眼睛耗着,百子千孙帐是母亲在河南绣的,鲜少拿针线的母亲,头一次绣这么好一副帐子。
陶家多少年不曾嫁过女儿,自打陶茹茹成亲后。陶家办的都是儿郎的喜事,没有操持过闺女,更没有操持过皇后的嫁妆。
青鸾出嫁的时候,陶家有什么好的都往里塞。外公舅舅都舍不得她,连严厉的爹爹都只摸着她的头,依依不舍。
青鸾两眼放空,闭着眼睛感觉太强烈。睁开眼,从这个视角看过去,世界里只有他。谢睿半阖着眼,微微享受又微微狰狞的表情。
青鸾胸口闷疼,像是被什么撕扯着。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小半年,依然没有孩子。
承治二年,六月。
青鸾得到消息,冯俏诞下一对双胞胎。高兴的不得了,想起当年抱章鹿佑的兴奋。克制不住的想出宫见双胞胎。可谢睿那一关要怎么过?
青鸾蔫了吧唧靠在贵妃榻上,苦苦冥思。
她和谢睿之间没感情,晓之以情是不可能了。谢睿身强体壮,还有禁卫军和虎贲军护着,晓之以武怕也是行不通。
没办法,青鸾低头看着胸前的二两肉,只能晓之以色了。
勾引这件事,青鸾委实不是行家。纵然章陶两家人才济济,也没人会教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诱惑男人。即便,她要嫁的人是当今天子。
陶金海在内的一干人,都不觉得青鸾需要放下身段,讨好谢睿。只在青鸾出嫁前夕,母亲陶茹茹前来,含糊其辞的同她说了些话。
青鸾便懵懵懂懂的的嫁过来了。
想来想去,青鸾自幼学习的技艺里,只有跳舞能够上‘诱’字。青鸾纠结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厚着脸皮让宫女去请谢睿,自己在宫内装点布置。
六月时夏,天气炎热。青鸾换上薄纱舞衣,在凤榻上坐等。宫女很快回来,抿着笑意道:“皇上说他今日会早些过来的。”
“哦。”青鸾强装镇定,隔着幔帐道:“你不用在这伺候了,下去吧。”
长夜漫漫,青鸾哈欠连连。
谢睿口头答应今天会早点过来,直到子时还不见人过来。昼夜悬殊,青鸾感到一丝冷意。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又觉得不雅观。想着今晚的大计,咬牙将衣服扔在一旁。
“阿嚏!”青鸾揉着鼻子,摸摸胳膊,冷飕飕的。心里抱怨,谢睿这是故意的吗?
圣乾殿灯火通明,承治帝焦头烂额看着折子。刘俞仁监工皇陵,造工船被阴差阳错扣押在汀安渡口。还和当地的商船起冲突,惊动了京兆府。
原以为不过是件普通的民间公案,哪知一连牵扯到工部户部。京兆府府尹吓破了胆,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正巧商船里有只船队来自山东大族,据说京里有高官。
一来二去,事情更加复杂了。上达天听时,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承治帝忙起来忘了时间,待太监三番五次提醒休息后,才恍然想起。今日许诺皇后,要早些回凤仪宫。一望天色,天已大黑。起身道:“摆驾凤仪宫。”
夜近丑时,承治帝见凤仪宫的灯还亮着,有些诧异。念及宫女来请,太监三番五次的催促,心下一慌,他不会是错过什么好事了吧。
急忙进殿,章青鸾已经趴在床榻上睡着,被子都没有盖。谢睿注意到,青鸾今晚穿的特别清凉,薄纱披帛下赤.露着两条臂膀,肌肤冰凉。
承治帝收回手,拧眉不解,这穿的什么衣服,袖子呢?目光下挪,水波纹一圈圈荡下去的涟漪裙,裹出妙曼的曲线。
承治帝旋即收回目光,恼火的想,章青鸾什么时候让人量了这么一身衣服。六司局办的差,还是她从河南带过来的衣裙。
青鸾被人摸的生恼,从熟睡中惊醒。见是承治帝,收敛神色,“谢睿,你怎么才来。”说完才意识道,自己今晚有正事要办。动作放缓,做慵懒起身状。
美中不足的是,正当青鸾缓缓起身时,‘阿嚏!’一声巨响,好像流鼻涕了。青鸾讪讪的拿帕子去擦,不好意思的看着谢睿。
承治帝目中带笑,坐在床边握她赤足,颇有情致的问,“章青鸾,你在勾.引朕吗?”
青鸾一口银牙咬碎,“是,我是在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