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急道:“不行,必须在六月前成婚。唉,师母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这里面有原因的。”
章年卿细细解释了一番,他可能被外放出去当考官的事。期间加上行程等等,至少也得在六月启程。
孔丹依语气不善道:“你娘说你二哥是三月成亲,这么说,非得把日子订到三月六月之间才行了。”
章年卿陶孟新对视一眼,两人一起上前,舅甥两个唱双簧,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孔丹依,总算把孔丹依哄的心花怒火,笑颜逐开。
临走前,章年卿去冯俏屋里看了她一眼。两个人都有些害臊,半晌不敢对视。
好半天,冯俏才道:“那个衣服你留下,我洗干净了给你送过去。”
章年卿低沉道:“不给。”
冯俏瞪他,“为什么。”
章年卿眼底深处有泪,笑着说:“就不给你,我偏要留着,以后专门臊你。”
冯俏打他一下,“你就不羞。”
章年卿一把把人拉进怀里,喟然道:“我怕都怕死了。哪里还顾得害臊。”语气里深深的恐惧。
冯俏安慰的拍拍他的背,疑惑道:“你不是很博学吗,你不是状元郎吗。你怎么连……都不知道。”
“我当时脑子乱糟糟的,哪里想得到那些。”
冯俏十四岁生辰过的可谓惊心动魄,回程路上,陶舅舅只是笑,摇头道:“你们京城人就是虚伪。这在洛阳都该办及笄礼了。你们这还把人说的那么小。”
章年卿噗嗤一笑,“你们好端端的要把人说老,才奇怪吧。”
陶孟新无奈的摇头,侧眸问他:“你和冯家的小姑娘是私定终身了吗?”
章年卿急道:“三舅舅你说什么呢。我当初定亲的时候你又不是没来。那时候她还是的女娃娃……我又不是衣冠禽兽。”
“哦?”
章年卿无奈道:“她也是这两年才回应我的心意。”别的只字不提。
陶孟新目露沉思,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试探的问:“你很喜欢她?”
“我看见她就想起二月的春光。”章年卿非所问。
“什么?”
“……杏花般明媚的小姑娘。”章年卿嘴角翘起一抹笑:“是我的嫡妻。”语气亲密到,陶孟新都有些心神向往。
陶孟新轻笑道:“天德,你要照顾好她。”
“当然。”
章年卿掀起车帘,朝外看了一眼,道:“三舅舅,你把我放在这里吧。”
陶孟新看了眼天色:“天黑了你都不回家?”
章年卿跳下马车,摆摆手:“这不要成亲了吗。我先把我调任的事安排好。”
“这小子。”
陶孟新没在说什么,同前面马车里毫不知情的陶茹茹一起回章府。
第34章
章年卿琢磨,得先从刘宗光哪里套到情报,知道自己调在哪才好安排下一步。
可这样太被动,不到最后一刻,名单都是不确定的。这是他的机会,同时也是刘宗光的机会。鉴别消息可靠与否的过程实在太难了。
章年卿思来想去,决定反其道而行。
冯俏既然想去山东,那他就想办法把自己往山东调,再把周存礼调到江浙去。
这样无论刘宗光打算怎么安排他都无济于事,除非刘宗光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刘宗光能不能与自己想到一处,就是想到一处。
章年卿低低笑了,去山东可不是他的主意。
雪夜,大梦京里小二打着哈欠关门。路上行人寥寥。
章年卿同几位好友聚在二楼,桌子上零零散散放了好几个空酒瓶。
杨久安蹲着拨着炭盆,火花四溅,脚下一挪,“嚯,火星都跳到了衣服上。”回头一看,章年卿正靠在窗前傻笑。
“美什么呢。”搭上他肩膀,单手捏捏。
章年卿抖开他的手,正色道:“你觉得皇上为什么这么重视这次恩科。”
杨久安吊儿郎当,灌了一口酒道:“怕别人骂他呗。”
“是这个理。”章年卿点点头,帝位不正,恐怕是开泰帝的一块心病。却没有一块合适的膏药贴上去治疗缓疾。
章年卿轻轻撞杨久安胳膊,道:“杨弟,你对周存礼印象怎么样。”
杨久安想了想:“挺有上进心的。”
这是说他功利了。
章年卿忖度片刻,道:“他是老谭的人。”
’噗。‘杨久安喷了一大口酒,章年卿躲避不急,正好被洗脸。用袖子抹了把脸,杨久安还在拽着他袖子嚷嚷,“谭宗贤看上他什么了。”一副强抢民女,还是个丑村姑的语气。
章年卿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丢过去一张帕子,“擦擦脸。”
章年卿走到火盆前烤着湿袖子,漫不经心道:“你倒是活得自在,先帝新帝都是你的亲舅舅。啧啧,我说你整日这么逍遥,都没过为你皇帝舅舅出谋划策。”
“嗨。”杨久安不以为意,“我能给他出什么主意,我舅舅手下上有谭刘两位大人,下有向你们这样的能臣。何时轮到我去给他指手画脚了。”说着眼睛一亮,恍然大悟,得意道:“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章年卿大大方方道:“不错。”叹了口气,愁意上头:“我这里有份折子,想避过内阁递上去,却没有路子。”
杨久安不解:“你泰山不是在内阁吗。”
“快得了吧。我泰山若是管用,我还会来求你。你就说你帮不帮。”
杨久安想一口答应,“可,可是我也没办法直接揣着你的折子给我舅舅啊,就算递上去了。我舅舅也不会看,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章年卿拍拍袖子站直身子,身长欣秀,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混世魔王吗。明日我会朝上面递折子,暗红格楞的面料的,你记得去内阁转一圈。捡折子的地方有两个竹筐,一个标着红头签,一个标着绿头签,逢单数红头签的是留,绿头签的是过。明日逢七,是单数。你趁他们不注意,将我的折子捡到红筐里就行了。”
杨久安狐疑道:“就这么简单?”
章年卿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故作高深道:“诚然,就是如此简单。”
杨久安问:“被发现了怎么办。”
章年卿笑而不语,杨久安脑子一转,明白了,指着章年卿啐道:“你小子不厚道。”
第二天,杨久安掐着点去内阁。四处瞧着,没见过世面一样,东摸摸西看看,二世祖样十足。
大家颇有怒言,却没人敢说什么。小太监殷勤的倒杯热茶,递到杨久安手上,杨久安触手摸到茶杯温度,眸色一深,抖手扔了出去,怒道:“想烫死爷。”一脚踹过去,小太监在地上滚了一圈,撞到桌子和两筐奏折。乱七八糟的折子四下混在一起。谁也分不清谁。
正逢韦九孝的干儿子,捏着公鸭嗓进来:“呦呦呦,怎么弄成这样了。看看什么时辰了。皇上等着膳食时看折子呢。”
杨久安上前从红筐里掏出数十份折子,抹着汗送过去,“兴福,你先把这些带过去,我盯着他们赶紧收拾这里,一会儿就送过去。不耽误事。”一脸惶恐歉疚,见小太监无动于衷,作势要扯身上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