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唳问他:“有什么神佛与蛇有关?”
林随意想了想,他忽然抬头:“女娲庙?”
女娲就是人身蛇尾。
郑析的肚皮里孵化出一条蛇,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孕育生命。在神话故事里,女娲造人,虽然是用泥捏的人,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给予生命。
郑析跪了女娲庙,所以他惹了凶煞,他的肚子里孕育出一条蛇。
林随意又想到他们入山时老头的眼神和脸上的诡异笑容,很明显,村民知道山里供着一尊怎样的神,但村民并不忌惮这神,他们是用一种八卦、看戏一般的态度看待进山‘拜拜’的城里人。
若是女娲庙,村民的态度是对神佛的亵渎。
林随意不太确定这个答案。
楼唳却说:“是不是女娲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跪了这庙就能孕育生命。”
林随意看着楼唳,楼唳说:“世间生灵想要孕育前会做什么?”
林随意说:“要那什么。”
楼唳:“说清楚。”
林随意:“做爱。”
楼唳:“这下知晓村民为何这种态度了吗?”
楼唳这一句好像打通了林随意的任督二脉:“城里人来邻河村是为了……求子?拜拜庙,就能与庙里的石像交媾,所以村里的人才会用那样的态度看待山里的庙。”
“应朝霞眼里看到的石像是什么暂时放置一边。”楼唳说:“先解杀掉郑析的凶煞。”
林随意点点头说:“凶煞是……能让人受孕的想……”他想了想用词,“邪佛。”
楼唳没打断他,等着林随意继续说下去:“惹凶煞的方式是祭拜邪佛,死亡方式是与石像交媾,蛇就会破肚而出。”
林随意赶紧拿出《梦林玄解》,“梦祭拜邪佛……”
梦谒神鬼或来谒。梦之者,往谒彼者,昌;彼来谒者,凶。也须弄清梦是什么鬼神,往谒何象,来谒何言,以判吉凶。
梦与鬼神交合配偶。梦之者,非有夙缘,必有阴祸。①
他没法理解书上内容,求助般看向楼唳。
楼唳道:“用你昨晚见到的来解。”
林随意只好合起书,他草草打了个腹稿后开口:“应朝霞确实是因为肚子这一点来到邻河村,她也来拜这里的邪佛想要得到孩子。梦蛇大多时候都预示生子,应朝霞确实如愿怀孕生下一个男孩。但她之前养了小鬼,所以怀孕后就出了事,‘非有夙缘,必有阴祸’,她真的生了鬼胎?”
林随意看了楼唳一眼,楼唳并未打断他,他接着解这个凶煞:“应朝霞生的孩子在不断地折磨她,反噬她。这一点从蛇出生后啃噬郑析身体可以看出。而山里之所以有这么多浓雾,是因为应朝霞不敢把怀孕生子的事情暴露出来,就像藏在浓雾之下那些肉眼见不到的东西一样,她是明星,生子会让她的事业受到冲击,更何况她生的还是一个鬼胎。”
第十七章
虽然昨晚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但林随意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于是低着头又把自己方才的陈述琢磨了好几遍,可凭他现在的能力暂时无法找出问题,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楼唳。
“楼先生。”林随意知道自己解的凶煞是有问题的,他闷声说:“我只能想到这么多,我感觉我还遗漏了什么,并且是很重要的信息。”
楼唳应了声,对林随意解得的凶煞不做评价,语气平和地点拨:“这些应朝霞不知道吗?”
林随意低头悟了一下。
他说的这些都是在人间已发生的,都已成为了事实。自己做过的事,应朝霞比谁都心知肚明。应朝霞既然来108号店铺请楼唳解梦,必然是有所困惑的。她或许自己都明白,她的梦与自己生出的孩子有关,但她的梦要告诉她什么?又预兆着什么?
解梦不是解梦主的生平,而是解未来的预兆。
林随意对凶煞的解释全是应朝霞的生平,并没有提到任何预兆。
他赶紧翻开书,盯着‘非有夙缘,必有阴祸’这句话:“楼先生,‘夙缘’是什么意思?”
楼唳看着他:“前生的因缘,命中注定的缘分。”
经楼唳的解释,林随意试图理解‘梦与鬼神交合配偶。梦之者,非有夙缘,必有阴祸’。他不觉得应朝霞和石像有着夙缘,因为石像大概率还变作了方虔哄骗郑析惹凶煞,还变作楼唳哄骗自己惹凶煞,如果是命中注定的因缘,石像怎还会和别人交媾,应该在梦中守身如玉地等候与应朝霞相见才是。
所以梦与神鬼交合配合,在梦中一定是凶,一定预示着有阴祸发生,那阴祸是什么……
林随意猜测道:“难道她生出的鬼胎会害死她吗?或者是她产子的秘闻被爆出,她无法承受舆论压力而出了意外?这场梦里不正有另一种解梦师的存在吗?这场梦在提醒应朝霞不要走向毁灭?”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林随意也清楚,他之所以不确定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对解梦的学习还太浅薄;二是凶煞的信息还不够。
放下书,林随意把入梦这几天所发生的事细细回忆一遍。
方虔死后,他们推测出的凶煞是应朝霞在梦里的某个危险行为,因为应朝霞也入山,山中有XX庙,村民也提到了‘拜拜’,所以理所应当地就认为构成凶煞的危险行为是应朝霞入山祭拜了什么。
他们入山就是为了知道应朝霞到底祭拜了什么。
虽然每个人看见的石像不同,他们也不知石像到底是什么,但知道石像有‘赐子’的能力。
加上之前捋出来的信息,不难得出应朝霞上山是为求子而祭拜石像。
但这就有了个前后不通的矛盾。
石像也是凶煞,祭拜石像就会被迫与石像交媾,肚子里孵化出蛇,尸体也会被蛇啃噬。
楼唳说过,凶煞连梦主也会杀,但现在的应朝霞还活着,这说明应朝霞没惹石像这个凶煞,她并未祭拜山里的庙。
林随意说:“应朝霞入山并不是祭拜石像!”
“如果入山不是为祭拜,她就不是为了求子而来邻河村,她来做什么呢?”
林随意陷入茫然。
“大多人对解梦知之甚少,不知梦中事物各有怎样的预示,更无法用生平与梦境联系。前来解梦时,也只说梦境不谈所做。解梦师不会过问梦主梦醒时的作为,没入梦前,谁也不知道梦主的梦与梦主做过的哪桩事挂钩,说得多了反而会扰乱解梦师解梦。”楼唳抬脚往前走:“但要知梦的预兆,往往与梦主所做脱不开关系。现在你解出应朝霞所做,不算没有所获。”
林随意听出楼唳是在安慰自己,他忙跟上:“楼先生。”
楼唳偏头看他:“还有哪里不明白?”
“谢谢您。”林随意由衷道。
楼唳微顿,不再看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么?”
“嗯,知道的。”林随意亦步亦趋,但他还是保持小心,没让脚底下的泥点子溅到楼唳身上:“想知道梦的预兆,还是得从应朝霞入山做了什么入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