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顾安年愤然将手中书卷摔到一边,道:“让她进来。”青莲忙对黄桃使了个眼色,黄桃会意地出去了。
很快,孟婉便被迎了进来,顾安年见她面色苍白,脚下僵硬虚浮,抿了抿嘴角,吩咐黄杏:“给姨太太看座,取个手炉来。”
黄杏脆生生应了,端了墩子到炕边,又取了手炉交给孟婉。
“婢妾谢过小姐,给小姐问安。”孟婉虚弱地扯了扯嘴角,福了福身后,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了。
“说罢,你究竟有何事,竟如此执着。话先说在前头,若是想攀交情,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若是想讨好恭维,我劝你还是去锦荣苑的好。”顾安年斜靠在炕上,掀了掀眼皮。
孟婉脸色更加苍白,好一会才挤出抹笑,道:“小姐聪慧,原来早已猜到婢妾的目的。”
勾了勾嘴角,顾安年冷笑道:“你莫要说你是因着卿哥哥要娶妻了,怕往后不得大少夫人待见,所以才来找我寻求庇佑的吧?”
孟婉眼中闪过慌乱,垂头捏紧手中锦帕,低声道:“小姐明察秋毫……”
“不是我明察秋毫,是你这苦肉计太拙劣了。”顾安年摆手打断她,懒洋洋坐起身来,哼笑道:“让我来猜猜,这是你自己的打算呢,还是顾怀卿叫你来的呢?”
顿了顿自己回答道:“这般上不了台面的伎俩,想来应是你自己的主意,我暂且褒奖一下你的自作聪明。不过还是先奉劝一句,要寻庇佑,你还是去锦荣苑的好。”说罢摆摆手,示意孟婉离开。
“小姐!”孟婉蓦地跪倒在地,泣声道:“念在婢妾曾侍奉过小姐,还望小姐开恩!从今往后,这府上真能庇佑婢妾的,唯有夫人一人呐!”
顾安年挑挑眉,心念一转,心中顿如明镜般。
六十五、教训
直到如今,看到在地上哭喊哀求的孟婉,顾安年才真正切实体会到什么叫改变。
沉默良久,她冷然道:“孟姨太太,你凭何寻求母亲的庇佑呢?没有合理的解释,母亲是不会照拂你的。”
“这……”孟婉眸子一闪,磕头道:“婢妾愿意事事听从夫人与小姐的吩咐,还请……”
“算了吧,”顾安年淡淡打断她,嘲讽道:“你这点小聪明还是别拿出来现了。我不管你处于何目的说了这番话,即便你是真的要为以后的日子寻求庇佑,本小姐也不会留一个或许对本小姐心有怨恨的人。被反咬一口的滋味可不好受。”
说罢,不耐地摆了摆手,“哪来的回哪去,以后别往我这院子里跑了,膈应。”
“小姐!”孟婉犹不死心地磕头,赌咒发誓道:“婢妾对小姐从未心存恭敬以外的心思,还望小姐明察!若婢妾有半句违心话,婢妾愿遭天打雷劈!”
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顾安年眼也不眨一下,只轻抚腰间丝绦。青莲见她无动无衷,心中一寒。青莲虽不待见孟婉,可毕竟是一同谋事的,实在不忍,便开口道:“小姐,我瞧着姨太太不像是说假的……”
“真假无所谓,本小姐只是不待见这个人。”顾安年撇撇嘴角,对黄杏黄桃吩咐:“扶姨太太起身,别把头磕破了,惹得下面人说我闲话。”
“是,小姐。”黄杏黄桃对视一眼,忙上前将孟婉扶起来。孟婉带来的小丫鬟早吓得愣了神,讷讷不知反应。
“小姐!”孟婉泪流满面,戚声大喊,挣扎着又要跪下。清秀的面容苍白一片。失了血色的樱唇微微颤抖,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顾安年看得心烦,皱眉对青莲厉声道:“送姨太太回去!”拾起书不愿再看孟婉一眼。
青莲战战兢兢应了,对黄兴黄桃使了个眼色,上前从她们手里接过犹在大喊大叫的孟婉,亲自送她回去硕鹤苑。
黄杏黄桃小心翼翼侍候顾安年不提。
青莲扶着孟婉出了暖香苑,小丫鬟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青莲对那小丫鬟道:“姨太太受了寒,你赶紧回去吩咐准备热水。”
小丫鬟望向孟婉,孟婉点了点头,她便立即快步先走了。
又左右瞧了周围无人。青莲这才不动声色压低声音道:“方才之事可是少爷的吩咐?”
孟婉微不可查地颔首,同样压低声音道:“少爷道这样便能转移夫人与七小姐的注意力,以免日后她们怀疑到你身上来。”
闻言。青莲微皱起眉,“可七小姐并不信你,这不是百忙了么?”
“不,不是白忙。”孟婉虚弱地摇头,“日后你便明白了。”
“……”青莲便不再多问。默默扶着孟婉往前走。
待青莲送完孟婉回到暖香苑西厢房,顾安年已在用午膳,见她回来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道:“我知你心善,可日后这替人出头的事还是少做,若不是我清楚你的心思。怕是要以为你和她暗地里有什么关联。”
“奴婢知错,谨遵小姐教诲!”青莲心中闪过慌乱,忙跪地行礼。
“行了。你若真与她有什么关联,又怎会傻到如此简单便暴露,起来罢。”顾安年不在意地摆手,挑着桌上喜欢的菜色慢悠悠品尝。
青莲犹自惊慌,谢了恩。垂眉敛目起身安静站到一旁。
那日后,孟婉不再日日往暖香苑西厢房跑。却仍是隔三差五地来一趟,或送些亲手做的吃食,或只是请个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顾安年看在眼里,依旧不动声色,只是也不若先前那般不留情面,也会不冷不热地回应几句,免得落了口实。
这般过了半月有余,眼瞧着春闱临近,府中上下皆是期盼紧张不已,事事都将顾怀卿摆在了第一位。太夫人将硕鹤苑上上下下都敲打一遍,要她们事事小心谨慎,甚至一日三餐都要过问,力求排除任何可能会影响他的事。
而逸亲王是主考官的事,也已在京中传开了。
这日,宋璟与洛靖远顾怀卿聚在一起,谈到春闱之事,顾怀卿道:“逸亲王才学渊博,此次我们也算是有幸了。”这般说着,眉头却微微皱起。
见状,颔首赞同的洛靖远诧异问:“瞧你这神色,可是有何担心之处?”
顾怀卿点点头,道:“前些日子,我听父亲道逸亲王很是看重那庶女,还曾与那庶女单独相处过。加之逸亲王向圣上讨了主考官之事甚是出人意料,是以,我便想着这之间是否与那庶女有关。”
宋璟不悦地皱起眉,冷然道:“皇叔虽风流了些,却并非昏聩之人,怀卿此言差矣。”
顾怀卿自觉失言,立即对着宋璟拱手为礼,道:“殿下恕罪,怀卿并非怀疑王爷,只是担心那庶女又使什么阴谋诡计。”
抿紧嘴角,宋璟眼含怒气地摆了摆手,道:“怀卿担忧之心本皇子知晓,你大可放心,皇叔定不会在春闱之事上动手脚的。”
“怀卿知罪。”不似往日两人相处时那般随意,顾怀卿面无表情躬身颔首。
洛靖远见两人之间气氛僵硬,忙笑着缓和气氛,道:“不提那些糟心事,今日你们我三人难得聚在一起,何不痛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