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冰激凌被陈苒放回了茶几上，他躺倒在沙发上，抬手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最近因为消瘦，指环在指节上显得有些松动，他把戒指的背面转过来，看到江煜名字的首字母，又转了回去。
“你有没有看网上的评论？很多人说宋于晞可怜，一代明主，一辈子不敢动心，终于爱上一个人，最后却在他死后背叛了他，把江山假手他人。”陈苒轻轻一笑，“李明瑾特意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她的表演没有到位。好像连董夫人也不是很喜欢她这个角色。”
江煜把水果拼盘端过来放在茶几上，坐下以后就用签子捡了一块荸荠给他，还是不答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陈苒若有所思地吃着水果，“如果说表演不到位的话，恐怕我们两个都有问题。我看起来很爱她吗？”
他淡淡笑了一笑。
“啊，对了，好像是有这场戏。——荸荠。”陈苒说着，自己捡了一块送到江煜嘴边。
江煜垂下眼帘，并没有张开嘴，而是像电影里一样，默默接过了签子。
雪白多汁的水果在他咀嚼时发出清脆的声音，但他咬得很缓慢，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陈苒托腮靠在一旁，看他慢吞吞地吃完这块荸荠。
江煜也不管他，就任他这么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喉结在修长的颈项上拨动出一个好看的纹路。
“契於初心，死生不别。”他把签子放回拼盘上，“首要的还是应该理解他所谓的‘初心’究竟是什么。”
陈苒捣蒜似的点头。
余光瞧见他这样，江煜微微挑了一下眉尾，“你说说看，他的初心是什么？他为什么选她当皇后？”
“因为他们有同样的信念和理想。”陈苒先回答了这个问题，才说，“初心，是他的国家，他的黎民百姓。他一生都忠于他的心，所作所为只为一件事——家国长安。”
江煜点头，“吴王唯一的缺憾，不过是不为他亲出。”
陈苒笑道，“真是只老狐狸。”
“皇后不就是因为这样才爱他的吗？”江煜奇怪道。
陈苒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眯了眯眼睛，纠正道，“你错了。皇后是明知道他这样，还爱他。”
江煜不说，只是笑。
陈苒把一块西瓜吃掉，还是问，“江煜，你的初心是什么？”
仿佛早就预料到陈苒会问这个问题，江煜并不吃惊，但他避开了陈苒的目光，仍是思量了一番。
“你又打算不答反问？”陈苒笑道。
被他揭穿，江煜失笑，果然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还守着自己最初的信念吗？”
陈苒眨了一下眼，坐直来，双手一摊看看自己，“不然呢？”
“我也是。”江煜说这话时竟然有几分感慨的语气，“所以我无论如何也没有离开学校。总觉得要是不在那样的环境里，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陈苒心里落了一截，才发现江煜很少说这样的话。他总是那么明确地走在前面。
“我很抱歉。”陈苒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
江煜不在意，摇了摇头，“傻瓜，都过了这么久了。”
陈苒一惊。是真的已经过了很久，还以为许多事情都是不久前发生的，但其实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一个错，竟然过了一年多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
“江煜。”他伸手拉住江煜的手，“我们去休假吧？我们留了太多时间给自己和对方，可是，却没有留时间给我们。”
他笑问，“那么，你想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