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刚报来的消息,医正大人亲自确认过的。”
“……好!好!好!”皇帝顿了片刻紧接着欣喜若狂,宫里这两年一直无所出,他都要怀疑自己身体有问题了。
他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公主倒是不少,但只有人到中年才发觉,儿子多了不好,少了更令人头疼。
三个儿子中,大儿子肯定是最让他满意的,可惜行事不够稳妥,心胸不够开阔,他原本不急,以为还可以再教他一二十年,可是看云家近年来的动作,怕是他不急有人急了。
虽然他从未想过换一个继承人,但如果真到那一步,他也不得不为这江山社稷想一想。
“恭喜皇上。”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了皇帝的兴奋,他皱眉看去,见穿着素淡的安嫔正起身走来,眉宇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皇帝心下微怒,面上却保持着微笑,“安嫔也累了,下去休息吧,今夜就不用过来了。”
“是,臣妾告退。”
皇帝等人走后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吩咐赖济全,“去传旨,这次狩猎提前两天结束,后天便启程回京。”
“是。”赖济全偷偷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心道:这安嫔怕是要彻底失宠了,可惜了镇远侯一家子的心思,全白费了。
不过好处自己已经收了,安嫔得不得宠又与他何干呢?
“还有,给宫里也传个旨意,让容妃在自己的宫里静养,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她,一切等朕回宫再说。”
“皇上,这……”皇帝这是怕自己不在宫里,容妃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全吧?
不过这些年宫里倒也平静,除了一个个都生了女儿外,鲜少有滑胎的事情发生,众人都说是云贵妃管教有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去吧,就这么说,让容妃好好安胎。”
“诶,老奴这就去。”赖济全弓着腰退出去,暗忖:这容妃被冷落了好几年,终于有出头之日了。
不过也难说,毕竟皇上看着她那张脸时心情复杂,保不准什么时候又冷落下来了。
云贵妃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比皇帝知道的更早,她难得没有发脾气,冷静的出奇,令几个心腹宫女看了阵阵心惊。
“娘娘……容妃又不得宠,就算怀有龙子又如何?”
云贵妃头也没抬,正细心地绣着手中的刺绣,低声说:“宫里的兴衰胜败,从来不是靠肚子的,容妃,哼,她也不过是占着一张脸的便宜罢了。”
这容妃本事柳皇后的表妹,长的和她有几分相似,柳皇后死后,才被皇帝收入后宫,当时还有不少人觉得皇帝是过于想念柳皇后,才纳了一个和她相似的女人。
事实真相是如何,云贵妃也说不好,但这个女人入宫开始,皇帝宠幸她的日子十个手指都数得过来,之前几年更是没踏入过她的宫殿。
虽然占着四妃的头衔,却根本不像外头传的那般宠爱。
算算时间,容妃受孕的日子应该是滕誉遭暗杀,消息传来那几天,怕是皇帝心怀愧疚才跑去那女人那里忏悔的吧。
哼,对着一个假货忏悔有什么用?
云贵妃丢开手中的刺绣,不急不缓地说:“就让她高兴几天好了,不过是刚怀上,离出生还远着呢,离孩子长大就更远了。”
“是啊,就算长大了,也肯定没有大皇子有本事。”宫女奉承一句。
“一个公主,要那么有本事做什么?”云贵妃诡异地笑起来,宫女们也默契的不做声。
没过一会儿,有内侍进来传消息,说了皇上下旨,后天回京的事情,云贵妃更是冷笑:“看吧,没有立刻飞回去,看来并不是那么上心。”
殷旭听到这个消息时刚和滕誉沐浴完,两人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榻上下棋。
“容妃?怎么之前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按理说,四妃的地位只在贵妃之下,不至于低调到他都没听过的地步啊。
滕誉低头盯着棋盘,在一处落子后才漫不经心地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知道也罢。”
殷旭诧异地看着他,本能地觉得滕誉这状态不对,打趣道:“该不会这女人原本是你的心上人,结果成了你父皇的嫔妃,然后你由爱生恨?”
滕誉抬头白了他一眼,“你脑子里长的都是什么?她入宫那会儿我才十一二岁,哪来的心上人?”
“说说而已。”殷旭耸肩,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滕誉,等着他讲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从血缘上来讲,她是本殿的姨母。”
殷旭把“姨母”这个词消化了一下,对着记忆中的常识找到了关系,“是你母后的妹妹?”
滕誉点头,“表妹,亲的,只是容家与柳嫁关系并不和睦。”
“那她进宫是谁的意思?”这姐妹俩共嫁一个人,想想是够闹心的。
不过这也不稀奇,皇帝乃天下之主,要什么女人不可以?
滕誉眼中闪烁着怒火,语气却很平静,“当然是容家的意思,至于容妃,她当年可是主动爬上皇帝的床的,你说呢?”
“哟,真有勇气!还有就是……皇帝的床这么好爬?”
“他想让人爬的时候当然好爬!”
“好吧,那你以后可别有这种思想,否则你是知道本少爷的脾气的!”殷旭朝滕誉比划了一下拳头,立即就把烦躁中的三殿下逗笑了。
他伸手抱住那只比自己小了一号的拳头,拉到嘴边吻了吻,“这是自然,有你在,本殿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可能,醋坛子!”
“什么是醋坛子?”殷旭把手抽回来,继续下着他的棋。
滕誉以为他假装不懂,随口胡扯:“意思就是你如此爱慕本殿下,本殿下哪好意思抛弃你另结新欢?”
殷旭嘴角一撇,把白色棋子敲在棋盘上,“我赢了!”
滕誉闻言愣了愣,然后低头,果真是他输了,只是棋盘上那些挪动过的棋子是怎么回事?真当他看不出来?
他无语的看着殷旭,对方却一脸无辜地回视他,“好吧,让你赢一盘也是应该的。”殷旭哼哼,把棋子弄散,“不玩了,打坐去!”
滕誉没有跟去,独自坐在榻上沉思着。
容妃有孕在他意料之外,虽然对大局影响不大,但却可能让皇帝重新把目光投向后宫,那宫里的一些事就不好开展了。
说起来他小时候对这个姨母还是挺有好感的,因为她长的很像柳后,对他也亲和,入宫时都会给他带外头的东西。
柳皇后在宫里生活寂寞,难得有个谈得来的姐妹,便会时常招她入宫陪伴。
不过他当时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接近皇帝才频繁入宫的。
容家败落多年,与当时的柳家相差甚远,当时容家未必不是把柳皇后当救命稻草,想借着她的势往上爬。
后来母后逝世,外界都以为皇上十分挂念母后,这才让容家动了李代桃僵的心思。
当时他刚看清父皇的真面目,又逢丧母,心情悲痛沮丧,没想到容家人又狠狠地在他心口插上一刀,心也不免更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