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除了咪咪和金金,没有人会关心的问题。
起因是他们玩了一个很旧的双人游戏,这是乔抒白的童年回忆之一。
六岁时,乔抒白刚做完永生改造,在长达大半年的时间里,虽然没生病,身体却没有力气,虚弱得无法去室外,所以保姆给他找来一堆游戏,他最喜欢这一个,每天都玩,保姆和妈妈都陪他玩过。
周三的白天,乔抒白去耶茨博物馆闲逛,竟然见到了这款游戏的备份,租借了带回家来,眼巴巴地等展慎之回来,故意玩给展慎之看,企图引诱他一起玩。
游戏是像素的画风,年代比乔抒白出生还早一百多年,配乐滴滴嘟嘟,展慎之先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说乔抒白孩子气,不过还是屈尊陪他玩了。
展慎之上手很快,但没乔抒白厉害,屡次败在乔抒白手下。
展警督好胜心强,也上了瘾,强迫乔抒白继续玩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乔抒白放水,让他赢了一次,他才松开手柄。
“展哥,你已经很厉害了,”乔抒白假装恭维他,“我小时候可是在全球排到前五百名的高分选手。”
展慎之显然不信,乔抒白又说:“真的。”
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是骗人,乔抒白窝在沙发里,在网上搜到了四十多年前,耶茨计划宣传末期,游戏年度报告中的全球玩家排名名单,找了半天,点给展慎之看:“这个第467名应该就是我。”
“你为什么叫snappy?”
“Snappy,”乔抒白纠正他的读音,“是我的保姆起的,她是德国人,在德语里Snappy是小鳄鱼的意思,有一首同名的儿歌,她总是给我唱。”
乔抒白说完,观察着展慎之的表情,心中有一种应激性的紧张,因为他的经验表明,每一次他说起他在地球上的往事,都没什么好结果等着他。
展慎之听完,当然没有笑话他摩区下等人装有钱少爷,也不像咪咪她们露出向往的模样,只是重复乔抒白的读音:“Snappy?”
“读对了。”乔抒白表扬他。
本来想把游戏收起来,刚取出卡,展慎之问他:“你是怎么来耶茨的,以前有没有和我说过?”
乔抒白回过头去,发现展慎之的表情是认真的,不像随便问问。
但要将最私密的记忆全部和盘托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乔抒白对展慎之说了太多假话,都快忘了怎么说重要的真话。
所以乔抒白小声说:“以前没说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你不会想听的。”
展慎之仍旧看着乔抒白,乔抒白只好接着说:“你也不喜欢地球吧,肯定觉得无聊,我们就不要说这个了。”
“我没去过地球,出生就在耶茨,不代表我不感兴趣,”展慎之脸上表情不明显,言辞官方,颇有些在接受采访时的感觉,又话锋一转,直视乔抒白,“你不想说吗?”
乔抒白愣了愣,忽然被展慎之拖住了手腕,拽着跌坐在他腿上。
如果说情感格式化前后的展慎之在性格上有什么差异的话,乔抒白觉得现在的展慎之比从前现实、尖锐,也更强硬。
什么事情都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很难像以前一样,只用装可怜就简单地糊弄住。
展慎之回家,警服都没换,胸口的钢章划到了乔抒白的手臂,有些钝痛。
展慎之低头吻乔抒白的脖子,把乔抒白弄得很痒,又全身发软。
这几天他们在公寓的各个角落做了许多连乔抒白想起来都会觉得脸红的事,只吻了几下,乔抒白的身体便有了反应,好像期待起激烈的情事来。
这让乔抒白觉得很不好意思,忍下欲望,手无力地按在他胸口,听到展慎之说:“我想听,都告诉我。”
乔抒白没有办法,只好挑拣着和他说:“我小时候也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过八岁的时候,家里出了事,我记不清是什么事,只记得我家人匆匆忙忙地把我送进了耶茨计划,都来不及见最后一面。”
“他们没来耶茨?”
“没有啊,只有我,”乔抒白手臂被硌得疼,调整了坐姿,把脸靠在展慎之胸口,蜷着腿,“而且耶茨和地球现在不能互通信息,我也不知道她们的下落。”
“展哥,”他抬头,额头摩擦到展慎之的下巴,还是忍不住告诉展慎之,“我觉得展市长总是往返地球和耶茨,肯定能打听到,但是我不敢问他。”
这些事乔抒白藏在心里,没想过哪天和人分享。今天说出来,却比想象中容易。
他甚至征求展慎之的意见:“你觉得我可以问吗?我也替展市长做了不少事了。”又否决自己:“还是不问了,我不想让展市长知道得太多。”
以展市长的一贯形式,拿他的身世来威胁他也不是不可能,他就不要将自己的软肋送到展市长面前了。
展慎之抱着他,过了一会儿,说:“你家人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替你查查。”
乔抒白犹豫了,他觉得不说才是对的,这该是他死守的秘密,可展慎之仿佛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他情不自禁地吐露出:“我妈妈叫白希,白色的白,希望的希,是C国A区的行政长官,我在留存新闻库里找到过她失踪的新闻,就在耶茨号离港的前两天。”
展慎之没说别的,只是说:“我记下了。”
乔抒白依偎着展慎之,静了几秒,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我已经接受回不到地球这件事了。”虽然没有放弃。
“不用丧气,”展慎之抚摸着他的脊背,对他承诺,“我知道你怀念地球,但是耶茨不会永远是这样。”
“我知道,”乔抒白和他开玩笑,“有了展区长的带领,我们摩区一定能消除罪恶和贫困,变成全耶茨最宜居的地方。”
展慎之被他逗得很淡地笑了笑,捉紧他的手,低声问他:“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乔抒白说得真心实意,如果展慎之不能,他想不到还有谁能。
即便是像乔抒白这样的悲观主义者,也会希望展慎之能够成功。
在展慎之家休息的生活,迅速地结束在周日下午,劳森给乔抒白打了电话:“何褚明天从马士岛区回来了,下午要来探病,你准备准备。”
乔抒白只好从展警督家离开。
他重新整理好行李,因为太急,没有见到展慎之,打了个电话就奔赴轻轨站。
回到家,他拿出以前的化妆品,小心地在脸上画了些淤青,在四肢包完纱布,何褚便带着曾茂来了。
乔抒白不在这几天,曾茂替他干了一部分运输的活。
何褚在客厅里对陈霖破口大骂,吓得躲在卧室里的安德烈一直给乔抒白发消息:【能不能让他轻点??】
骂完,何褚给乔抒白留了一叠慰问费,看看时间,便离开了。
乔抒白去开安德烈的门,好不容易把安德烈安抚好,便接到了一个区号属于新教民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