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时曜当然猜到导演都跟他说了什么,应该和对自己说的那些差不多,无非是不要受个人情绪影响还是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之类的。
其实吴导已经是业界有名的好脾气了,估计也不会说太重的话,可是以孟帆那么重的心思,看来还是往心上去了。
尚时曜在一旁坐下,心里想着和孟帆说点什么让他缓和一下心情。
“我还是太任性了吧,总是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想着再放纵一下也无所谓。”
孟帆看着眼前的Sailer,好像自言自语般的说道。Sailer好像也听懂了一样,静静的坐在那儿,大眼睛瞪着孟帆摇尾巴。
“一个演员在片场不演戏还能干什么?”
孟帆苦笑,吴导跟他说过两天就要进记者采访拍摄情况了,让他调整调整状态,他就知道这两天他真是High过头了。
“根本不是这样!”尚时曜急了,突然的就握住孟帆的手。
这样的话怎么会从这么一个耀眼的人嘴里说出来,无限风光背后怎么会那么自卑,那么压抑?尚时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向不会安慰人,只是知道现在这样的孟帆让他很心痛。
“演员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要把自己说的像个道具一样?你不知道你开心时大家也都跟着你高兴这样多好,胡思乱想什么?不要听老吴吓唬你!”
孟帆楞楞的看着尚时曜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认真起来的样子,刚才自嘲的情绪就生生的被打断了。看着对方好像突然有些不自在,他的脸也不自觉的热了起来。孟帆慌忙抽出手,掩饰的抚摸着一直安静看着他的Sailer的小脑袋,小东西立刻享受的闭上眼睛。
“以后想看Sailer可以随时上我家来看啊。”耳边响起了孟帆听惯了的好听低沉的声音。
孟帆心里一松,叹了口气,逗弄着Sailer说:“再看吧。”
暴风雨(Scene2)
随着片场的恢复宁静,大批的记者军团就驻扎了进来,于是孟帆他们除了要拿出平常120%的干劲来拍摄以外,休息时也要应付记者们的疲劳轰炸。
这群专业人士可不是白养的,自打剧组宣布开始对外接受采访后,一个个就憋足了劲的见缝插针。
其中深受其害的代表除了两位主角尚时曜和蔷薇,大名鼎鼎的吴导演外,孟帆的名气摆在那里自然也难以幸免。
不过,最近的记者水平实在是参差不齐,就连新闻界公认的好脾气的孟帆都有点要受不了了。孟帆琢磨着大哥大姐们就不能想好了问题再问吗?问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结果正式节目根本用不上几个,全给剪了,明知不会播出来的问题让他怎么可能有心情回答呢?
“听说您和尚时曜传闻不和,真有其事吗?”
“您和蔷薇的恋人关系是真的吗?现在两人是不是还在同居中呢?”
“您和尚时曜真的有亲戚关系么?所以您才帮忙在他的新戏中客串角色?”
“欧阳辰辰听说经常会到片场来探班,果然是来看您的吧?”
“林之扬和您的同志恋人关系是真的吧,你们真正在一起多久了?”
孟帆觉得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他绝对第一个心理障碍进医院。孟帆想大叫着逃走,或指着他们大骂,但最终只是咬着牙说道:“请各位把问题集中在《苍天有泪》这部剧上,这些私人问题大家尽可以私下问……”
看看其余受害者,脸色也皆不好看,其中当然以尚时曜为最。孟帆偷笑,估计这两天这家伙憋得够呛吧,看尚时曜脖子都渐粗。
孟帆和尚时曜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充分感到这个人其实就是嘴巴臭了点,心直口快脾气大,本性倒是不坏。有时和他呆在一块,听他骂骂人什么的,孟帆心里倒还是挺痛快的。
而且尚时曜最近长了记性,小心的不得罪孟帆,他也不记仇,倒愿意没事和尚时曜往一块儿凑合凑合。
今天这场戏不对外公开,这才换来了全剧组短暂的喘息机会,但孟帆个人完全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这一幕一直都是孟帆认为最难的,剧本上这一部分都快被他磨的烂掉了,和导演对这一幕的感觉也不知探讨了多少遍,孟帆依旧是心里没底。
剧本上周乐安的病情愈加严重,被医院诊断为重度抑郁并伴有躁狂,要接受住院治疗。乐安一直被隔离没机会看见哥哥,状态更加不好。乐平终于找机会混进去想见弟弟一面,却看到乐安被绑在床上疯狂挣扎的情形,马上冲进去要解开乐安,却被医生拉住。乐安看到乐平后挣扎的更加厉害,乐平觉得弟弟是清醒的,哀求着医生,但终究还是被医生拉了出去。
孟帆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把握。他的弱点就在于有些放不开,何况是如此激烈的一幕戏。
于是,孟帆为了演好这一幕,还去专门的医院转了转,想观察一下抑郁症患者的动作和表情。但是他去了两趟,也只看了个大概,更没有看到什么患者有戏里描写的那些激烈挣扎的场面,不免有些失望。他总觉得一个人凭幻想其实是很难抓住那种感觉的。
孟帆和导演说了他的担忧,吴导只是笑笑,鼓励他说:“不要有负担,放开去演,一遍过不了就两遍,没关系。本来这场戏就有难度,你之前一直找的都很准,只要顺着这种感觉走下去就好,我相信你!哦,不过你只要注意别把自己这个病人演得太帅就行了,呵呵。”
于是,就这样怀着紧张的情绪,孟帆先试了两次戏,和其他演员把台词、动作、走位什么的都敲定好。
当孟帆真的躺到这个布置的和真正病房一模一样的布景中时,禁闭似的小屋,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来晃去,孟帆突然感到有点压抑,心脏突突的跳动,好像找到点感觉了。
吴导一声令下:“咱们先试一次,争取一遍过,大家都各就各位准备好了。”
孟帆四肢已经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床脚,为了固定,腰部还缠了布条。
孟帆闭上眼睛开始幻想他就是周乐安,幻想很多阴暗恐怖的画面,试图一瞬间让脑袋变得混乱不堪。他移动了一下身体,动不了,黑暗和禁锢让他感到眼眶有些发热。
恍惚中听到导演一声“开始!”,孟帆慢慢张开眼睛开始挣扎,由最初缓慢的试探到力度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压着他,他想要拼命摆脱……
尚时曜对拍这场戏的压力也很大,他演戏经验本来就不多,这场戏的情绪又相当不稳定,他并没有信心可以把握。
特别是如果孟帆演得很好,而卡在他身上的话,尚时曜会觉得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孟帆,于是开拍前也是格外紧张。
可当开拍的一瞬间,他看到孟帆几乎是动也不能动的被五花大绑在那个阴暗灰白的小屋子里时,突然就感到心里发涨,眼睛发酸。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尚时曜记得他第一次看剧本时,看到这一部分时他还笑喷了,想说这情节设置的够限制级,捆绑监禁都用上了,但现在他置身其中却一点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