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和江奇文处了两天不到就对‘女婿’越看越满意。回家这么半个月,李老妖精和他老娘十几年没有认真说过话的僵局就被这么打开了。江奇文这张嘴啊,要是喜欢女人得祸害多少姑娘。
处了半个多月先是叫小江,离开的时候已经改口叫奇文了。江奇文这嘴甜的,先是叫阿姨,走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叫妈吧!看得李意恨不得他俩合演一出沉香劈山救母。
拍马溜须的事儿没有少干,刚回了青龙,就倒腾许多高科技玩意儿给阿姨寄回去,一来二去,桂姨打电话给李意说的第一句就是“把电话给奇文”。
李意早就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现在是越发的肯定。
最大的变故发生在苏子洛他们高三的上学期期末,眼看着要过年了,正商量着要回晴鼓过年,桂姨打电话来又叫‘把电话给奇文’。
这一说说了一个半钟头。
一个半钟头以后江奇文郑重的告诉李意,就他和桂姨的商量决定:来年暑假他们搬回晴鼓。
李老妖精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江老师就说:“妈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客店打理起来也越来越吃力。想我们回去,一来可以帮帮她,二来用她老人家的原话说就是死了也好有人就近收尸。妈什么时候服过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不行?李意你想想,这么多年你都在外面游荡,从来没有尽过孝心……现在我们回去服侍老的不也应该。”
李老妖精抱着他们家江老师,问第一句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叫的妈?”
“十月份还是十一月份通电话的时候。”
“你怎么办?”李老妖精想着江老师一份事业在青龙已经开花结果,回晴鼓那不是又要重头开始?
“呵呵呵呵……妈说中学校长是他发小……”江奇文高兴他们家李老妖精想的第一个是他,老实就回答。
“蒙你的,什么发小,那就是我妈的爱慕者,自从我一岁上我妈成了小寡妇,盯着她的人可多了。你听我妈欲盖弥彰。”
“好,反正妈就说把我调过去这事儿她全权搞定。让你回家打理客栈。”
李意当时没敢答应。
就江奇文在青龙的群众基础和地位,走不成的可能性太大。另一层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青龙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天堂’,再没有别的地方有这么宽容,能容得下他们这样的。李意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整宿整宿的和江奇文理论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殊不知江老师心意已定,没等苏子洛他们高考完,把一切都办得妥当。
临行那天,青龙镇几乎全部的人都出来了。又是暑假,学生都在,送行队伍浩浩荡荡的气势的确是有了。
‘三巨头’走在前头,马奶奶哭红了眼,拉着江奇文不松手,老太太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不好过就回来。”听的李老妖精险些掉下眼泪,又见魏晓晓,姑娘抱抱李意,眼圈红着,“你走了了宝宝们可寂寞……既然你是回去继承家业失业保险我就不给你报销了啊……”
倒是越子规、王磅、丹云子他们豁达,兄弟几个拍拍肩膀,说只见外面受伤了到青龙来便不走了,于今只有江老师和李医生做了勇士,又杀将出去。临行赠言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路警官只站在他们王磅的后面跟他们挥手,不说话的还有徐言一,单挥挥手,心里想的是走一个常调戏他的妖孽也好。徐言谦还是懒懒散散的那模样,笑着说望江、李二兄势不可挡再造一个‘新青龙’,于纷繁世间做一个可容天下之不可容的豁达之地。
沈老爷子也是一个不带忧伤的,笑眯眯的唱了段《智取威虎山》,那唱词道: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任凭风云多变幻,革命的智慧能胜天。立下愚公移山志,能破万重困难关。一颗红心似火焰,化作利剑斩凶顽!
江奇文岂会不懂其中寓意,话不多说,拖着人上了车。大声唱着沈老爷子刚唱过的那几句,就此别过青龙,朝着晴鼓去了。路上李老妖精突然就放声哭了个稀里哗啦,江奇文停下车,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一句也不讲,静静等着李意。
二十分钟就这么过去了。
李老妖精终于用完了半合抽纸,眼泪停下了可哭腔还在,说得第一句是:“这辈子,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找死我也跟着……”
江老师捧着李意的脸,和他额头相抵的亲昵。
“不过是换个地方开始新生活而已,生离死别什么的就不用来了啊李意。”
“可是……”李老妖精想了半年都没有想定的原因就在这里,“晴鼓不是青龙,你知不知道我们会受多大的压力……不能因为我把你……”
江奇文捏他的脸,重新发动汽车,唱的还是那句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
李意听着他荒腔走板的唱,莫名的心理就腾起一股暖来,接着就笑了开,和着脸上没干的泪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前路必有坎坷,前路必不平坦,他俩还得斗下去,只是这以后,得手握着手儿和别人斗了!
江奇文撇他一眼,笑。
李意多喜欢那笑啊,他一笑满室生春似杏桃开遍,他一笑桃李花开覆井栏,他一笑莺歌燕舞春枝颤,他一笑就算没有‘从此幸福美满的生活着’这样的结尾也甘心情愿,他一笑前面是刀山火海陷阱诡计李意也不要在乎了……
想了这些就和着江奇文一起唱,荒腔走板的唱,唱那立下愚公移山志,能破万重困难关,一颗红心似火焰,化作利剑斩凶顽!
唱着唱着那晴鼓镇便在了眼前。
——正文完——
第五十一章 番外《那些叫做回忆的事儿》
(一)
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描摹……
感觉到这些的江奇文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反而是感受着他的指腹留在自己脸上的暖暖温度和淡淡触觉。
几不可闻的嘻嘻笑声传来的时候,江奇文伸手捉住了白书岳的手,盯着那为老不尊的,不苟言笑,面若冰霜。
若换做别人见了江奇文这张脸早就笑不出来了。可是白书岳却偏偏一见江奇文这模样就想笑的紧。
“呵呵呵……梦见什么了?小孩子一般做春梦不是?”天气实在太热,白书岳一边说一边解开风纪扣,把帽子端正的放在江奇文的床上。
“没有梦。”江奇文看他脱衣服,嘴巴里寡淡的说出三个字来。
白书岳脱下夏装外套,搭在床上,整理了一番,生怕有了褶皱,转回身就把手放在江奇文的头上,揉他的头发,“少爷让你久等了!你爸骂人骂太久了,我不敢动。”
“你挨骂了?”他的爸爸尉迟山小指挥的红军,在前天的红蓝军演中居然输了。老头子很不高兴。红军从上到下,各级指战员这两天轮着挨骂。
点点头,白书岳扁嘴,“被骂惨了。”
“骂你什么?”江奇文终于有了兴致,可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声线也是平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