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车子驶进了顾枫的别墅,车子里走下来一个长发女人,萧翎寒只看得到背影,但是从背影来看,也是个美女。
顾枫穿着家居服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和那女人抱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门。
萧翎寒觉得很奇怪,他竟然感觉不到心痛!按理来说,顾枫不可能知道他会在门口傻傻的守着,所以那个女人,必定是真的和他关系不简单,并不像苏晴那样是演出来的。可是,萧翎寒却感受不到难过,难道是麻木了?还是,放下了?
萧翎寒将车子发动起来,扭头又看了一眼,却一脚将刹车踩了下去。
他刚才那一眼,看到了顾枫家的花园,当年买的那张躺椅还放在那里。
萧翎寒还记得那个午后,顾枫一脸温柔,眉角眼梢都是笑意的问他:“什么样的躺椅?我明天就买回来放上。”
他忽然想起来,当年做过的那个梦,他们两个人在梦里都白了头,顾枫说:“我们终于一起到白头了,不好吗?”
他还记得,明明是很幸福的梦,他当年梦醒的时候,却哭了,所以是早就预知会有今天的局面吗?
脸上一片冰凉,萧翎寒伸手一抹,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落泪了。
车里随意开着的电台里,男歌手正深情的唱歌:“有一天晚上,梦一场,你白发苍苍,说带我流浪,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他想起梦里顾枫对他伸出的手,终于没忍住,扑倒在方向盘上,哭的不能自已。
顾枫送顾语出门,身形忽然一顿。
“怎么了?”顾语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是记者吗?”
“不是……”顾枫收回目光,“你走吧,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顾语看着自家弟弟越来越阴郁的眉眼,满是心疼:“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出国吧……”
“再说吧。”顾枫敷衍的态度很明显。
顾语张了张嘴,最终只留下一声叹息。
顾枫回到屋子里,立刻关了所有的灯,他自己却躲在窗户后面,点了一支烟。
那辆黑色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开走。
顾枫看着满地的烟头,想要走开,可那条受伤的腿却有点不听使唤,差点直接跌倒。
顾枫终于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那血淋淋的手,就像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
萧翎寒他们第一个取景的地点,在纳木错。
那里风景美的人心都快化了,萧翎寒原先担心的高原反应也并没有出现,赫特却很不适应,也没精力来缠着萧翎寒了。
萧翎寒难得轻松,很不厚道的暗自松了口气。
他们在这里拍摄了大半个月,最后那天收工很早,大家相约一起在纳木错看落日。
萧翎寒却独自一个人往一条僻静的路走去,他听说那边有个寺庙,里面有位高僧。
天色渐渐暗下来,萧翎寒却没找到传说中的寺庙,他预感到自己可能走错地方了。
夜空笼罩,天地渐成一色,广袤无垠的空间里,又无数星星在闪烁,那画面美的让人心旷神怡。
萧翎寒心里的郁结都似乎散开了不少,他也懒得去找什么高僧了,找了处凸起的石头就坐下来,安安静静的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翎寒忽然感觉身边有人。
他吓了一跳,一扭头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青布僧袍,却蓄着头发,萧翎寒一时之间也判定不了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是迷路了吗?”那人很年轻,却有一双很温和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能给人无限的暖意。他一开口,就是很纯正的汉语,听起来不像是藏区的人。
萧翎寒对他很有好感,点头说:“是的。”
“你想去哪里?”那人又问。
“我听说这附近有座寺庙,我想去庙里。”萧翎寒说。
“去庙里做什么?”
萧翎寒也不觉得这人问的多,反而很耐心的回答:“我想去找清风大师。”
那人似乎怔了一下:“你找清风做什么?”
萧翎寒从他话里听出来一点不对:“莫非,你认识清风大师?”
那人点点头:“我就是清风。”
这次轮到萧翎寒怔住了,他以为清风大师应该是个慈眉善目,留着长胡子的光头老和尚,像是电视剧中少林方丈的样子。却没想到,竟然是面前的年轻人。他一时之间,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风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萧翎寒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了他的大名,所以想见见。没想到……”
“没想到,让你失望了吧?”清风好笑的看着他。
“不是,没有……”萧翎寒有点狼狈,“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你是萧翎寒吧?”清风忽然说。
“你认识我?”萧翎寒惊讶不已,虽然他是拿了奥斯卡影帝,但他可不认为,他已经出名到一个和尚都认识的地步。
萧翎寒忽然觉得,清风这个名字,很熟悉。
“听小墨提过。”清风眼神一片宁静。
“小墨?”萧翎寒终于从石头上蹦了起来,这是他想到的那个意思吗?
“你不用惊讶,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清风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萧翎寒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下意识的就问:“你,和尚也玩游戏呢?”
清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当了和尚以后就不玩了。”
萧翎寒的理智慢慢回笼,他发现这里面,似乎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你,你怎么会……”
萧翎寒记得,当年清风玩游戏的时候,最喜欢到处勾搭妹子,是最花心的一个,惹得墨殇经常很难过,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跑来做了和尚?
“你知道小墨失踪的事吗?”清风问。
萧翎寒一惊:“小墨?失踪?怎么回事?”
三年前,他离开以后,也就再也没登过游戏。游戏里有顾枫,有他满满的回忆,他面对不了。
他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很抱歉,游戏里那帮人对他挺好的,他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了。
现在听到墨殇失踪,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墨殇当年和他最谈得来,教给他很多东西,却没想到,他竟然失踪了!
“小墨说他得了绝症,然后就消失了。”清风眼睛里的暖意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悲伤。
“他……”萧翎寒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曾经说过,很喜欢纳木错,有生之年一定要来这里看看。所以,我在这里等他。”清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满满的暖意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
萧翎寒怔怔的看着清风,想问小墨要是永远都来不了了呢?要是来了已经走了呢?可是,看到他眼底的暖意,萧翎寒忽然就明白了,清风一定能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