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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若叹息(2)

作者:画染绝 阅读记录

尘走到了孟谭清的身边。

从此,都是万劫不复。

鬼来了一只又走了一只,来来往往每一日听得都是不同的故事,但时间久了也总能找到相似的地方,让鬼乏味。

但那一只鬼,漂亮的很特别。我悠悠的提起竹竿又插下,眼睛不由的往那只青衣的鬼看。这样似乎并不礼貌,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人总是喜欢漂亮的事物,做了鬼也不例外。那只鬼的左眼眼角的红痣像是用最艳的胭脂沾染上的,美得不可模仿。可能是因为那颗痣原本就应该存在于他的脸上吧!

“我们,认识么?”呢个好看的鬼看着我斟酌着问道,唇边的笑很温柔。

他应该很讨人喜欢,没有人会讨厌美丽,同样也没有人会拒绝温柔。“你很漂亮,但我想我并不记得你。”

那只鬼浅浅的笑,眼角的红痣艳丽的发亮,好像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灼伤。“谬赞了。我倒觉得与你似曾相识啊。”

“哦。那可能你上辈子恰好乘的也是我的筏子。”我无所谓的说,又慢悠悠的问他,似是不经心的随口一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真是个好脾气的鬼,似乎也很爱笑:“我叫洛清,你呢?”笑容是穿透人心的利器。

“我不知道,可能是忘了吧。不过他们叫我,引渡人。”我转过头,竹竿划开一道又一道的水纹,涟漪一圈又一圈永不止歇。

“这样。”他偏头看我良久。我知道,却不想理会,竹筏快到对岸了。干净而好听的声音如玉石破碎,传进了我的耳朵,“是了,怪不得我一见你如故人,我们长得一样呢!只是我比你多了颗痣,其实......”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我却已经看见了对岸,凉凉的打断他:“他在等你,下船了,去找他吧!”是啊,不过是少了一颗痣。

洛清疑惑的转过头,有人在等他?朝着引渡人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一团黑黑的影子,似乎是个人的形状。

“那是谁?”洛清问。

“不知道。”引渡人停下竹筏,说:“我不认识他。”

“可你说......”

“我忘了,下船吧。”

洛清无言,下船两步,又不由回头看,却只看到一个灰扑扑的背影,瘦弱的像是不用风吹就能散落的沙尘。“其实我们长得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他高声喊,希望那只鬼可以听见,纵然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一句,或许如引渡人而言,前生由他渡他过川水,或许更久更久的以前,他和他还有另一番纠葛。

“你来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洛清回头一看,认清了那是一个俊美的黑衣神灵。洛清突然觉得无奈,那只鬼的记性果然是不好。

“冥主大人,许久不见了。恩?引渡人说你在等我?”洛清太阳一笑,心想,那只引渡的鬼怎么连着地府最大的大人都忘了。连他这个新死的鬼魂都认得,到底是在前生轮回是在奈何桥头匆匆看了他一眼,一回冥界遍地的彼岸花便让他记起了前生的记忆,想起了这个俊美到只看一眼便难以忘记的大人,但也仅止步于前一世。

“二十七年。谭,不,洛清,走吧!我送你去轮回。上一世没来得及送你,这一次,我送送你。”徽莫笑,看着这个轮回了千生万世也不曾变过一毫的人。眼神缠绵如丝缕,百转千回。

洛清一愣,复又笑了,率先起步:“看来冥主大人也与我现在所不知的许久以前。有不小的渊源。我可以问问我们只见所发生的事情么?”

“我们,呵,是我对你一见钟情。”徽莫开口,明明万言千语皆在心,开口却只能淡淡一句略过万般纠葛。“罢了。那事早在历史时间里灰飞烟灭,现在去提,早没人知道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去轮回吧!”

“是么?”洛清低眸,然后摇摇头,“可洛清怕是要辜负冥主大人一番美意了。”奈何桥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了。洛清勾唇,深情不可描画,“啊答应了一个人要在奈何桥头等他来寻我。下面的路我自己走吧。”

“谭清。”徽莫叫着记忆深处那个温柔男子的名字,看着眼前似乎丝毫不曾更变的洛清,“你......”

“我,已有倾心之人。他,很好。”所有悲喜相遇,爱恨离别不过化作一笑,一句很好,却诉说尽了情深。

“是,么、”徽莫停下脚步,洛清却不停。她一步一步将徽莫眸中的背影越缩越小,越洗越淡。洛清背对着徽莫开口:“冥主大人,谭清已去,还望节哀。都说六界生灵,其中凡人最为情重,不过是因为——人,活不过百年,所以更懂执着。百年之后纵有轮回,可轮回之后的那个人便是再像,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一个了。”

徽莫苦笑:“我就知道是这一句。哪一回送你,不得重新听一会,也习惯了。”只是人心易变,连你也不例外。或许真如你所言,孟谭清已经死了。

徽莫闭上眼,又想起初见他时,他回头的那一笑,心痛不可名状。谭清,纵然这些我通通明白,却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看你来,再一次又一次的送你离开。如果连等待,我都要放弃了的话,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无尽的岁月里我还能有什么期望。不过一潭死水,了无生机。

☆、章三

第三章

是啊!如果无尽的岁月,连等待都没有的话,那不过是死水一潭,枯败腐叶一般而已!

我站在竹筏上,放下了长长的竹竿,任由河水带着木筏漂流去不知名的地方。和对岸已经说明都没有了,我不由抬起手,指尖点上眼角,突然很痛。自指尖传到心口无由来的灼痛,逼得我颤抖着放下手。

只是一颗痣,不过是少了一颗痣而已。我不停地想,不停地想,哪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想。

“小渡啊!小渡!”苍老而沙哑,却又意外的响亮。可以穿过川面重重传到我的耳朵里,惊醒我的一场无妄。

是老鬼差,只有他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我了。我重新握住竹竿,让竹筏缓缓驶向岸边。一面提竿子我一面不由回想,我刚刚在干什么么?脑子中又是一片空白。罢了罢了,想这些做甚。我摇摇头。

前头老鬼差招呼我:“快些,快些。老鬼我刚得了壶好酒,知道你换班休息,带过来找你一块儿喝。看看老鬼这么够意思,你也快些呀!我这酒虫在肚子里闹腾呢!”

老鬼差?该叫他老酒鬼差吧!我停下船上岸,“又是那一辈孝顺子孙孝敬的?”似乎整个地府唯有一个老鬼差会来找我。而找我的原因也不外一个——喝酒。他喝,我陪。

老鬼差“嘿嘿”的笑却不回答我。从前听他自己说他后辈人丁兴旺,他舍不得走才一留再留,就是不去投胎。我不知道他的家族究竟有多大的福气一路传承,繁盛如斯。但是我知道他的后辈已经多到连老鬼差自己都叫不全名字的程度。他是只好运道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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