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秦越腿脚还微微发麻,手被唐青紧紧攥在掌心,“等我出来。”
秦越点点头,无法说话。
趁着唐青手术的功夫,沈文轩带秦越先去上药,唐初和顾明川则在手术室外等候。上完药出来,沈文轩觉得有些事必须要说出来,不能让秦越一直这么误会唐青,将他继续视作仇敌。
“秦总,我知道这些话本不该跟你说,唐总也不想让你知道,但我还是觉得你有了解真相的权利。”
沈文轩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秦越,淡淡开口道,“你一直觉得是唐总毁了秦氏,可你知不知道早在唐总介入前,秦氏的资金链早就断了,银行的贷款也已经欠了好几期,若不是你父亲账面做得漂亮,恐怕连银行的贷款都拿不到。”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父亲会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那是因为唐总给了他足够的钱,让他离开秦氏,他有机会可以选择带你和你母亲一起离开,但是他没有。”
“也许你不愿意相信,但的的确确是你血脉相连的人抛弃了你,就算唐总不出现,秦氏总有一天也会毁于一旦,只是早晚的问题。”
“还有你的母亲,为什么唐总会那么轻而易举把她送出国?”
“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漏洞百出。是你母亲主动找上了唐总,跟他做了一笔交易,想要去法国也不是唐总的意思,而是你母亲自己的意思。”
“她之所以那么做,都是因为你的生母不是她,而是她妹妹。”
“因为这件事,你母亲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必须眼睁睁地看着最疼爱的妹妹生下自己丈夫的孩子,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恐怕没有经历过的人都无法体会。”
“她恨秦家,恨你父亲,也恨你。”
“这些事,唐总从来没跟你说过吧。”沈文轩看着神情恍惚的秦越轻声道,“他明明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将你置于死地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为什么他要兜着圈子来?”
“其中的原因你现在应该比我更明白了吧?”
秦越从来没想过唐青隐瞒了他那么多事,就像是沈文轩说的,唐青想要弄死他简直易如反掌,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放过他?倒头来看似伤他最深的人恰恰是最爱他的人。
“唐总确实犯了很多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我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一个人那么执着不悔。”
“你们都觉得唐青只是图一时新鲜,可很多时候,恰恰看似冷淡薄情的人,一旦深情起来便是执迷不悟。”
“唐总对你,从来都是认真的。”
沈文轩永远无法忘记那天当秦越将刀插入唐青的心口,那一刻唐青脸上不是痛苦,而是如释重负。
到底对一个人的感情有多深刻,才会觉得唯有死亡能够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如果明天不忙的话,可以争取完结(。
☆、【第五十九章】(完)
唐青从手术室出来已是夜深,秦越和唐初守在病房外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的顾明川觉得气氛有些压抑,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咳咳,你们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外面的便利店买点。”
沈文轩也找了个借口一同前往,一时间寂静的走道上只剩下秦越和唐初重叠的身影。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纷纷扬扬地洒落,夜风吹过树梢,发出细细索索的摩擦声,唐初揉了揉疲倦的面孔,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秦越,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这样和秦越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
唐初已经从沈文轩那里大致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他从未想过那个心高气傲的哥哥有朝一日会为另一个人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我没想到哥哥和你……”
唐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越半道截下,因为舌根被咬伤的关系,他说话还有些不利落,不过好在咬得不深,伤了药之后,疼痛也缓和了不少,“唐初,我想求你一件事。”
唐初微微一怔,秦越极少用这样恳求的语气和他说话,“什么事?”
“我定了一张去新西兰的机票,明天就走,有一封信想麻烦你交给唐青。”
“你说什么?”唐初激动地从长椅上站起来,唐青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秦越就已经盘算好离开的事情了,这多多少少让他觉得秦越薄情冷心,“去新西兰?”
秦越回答得平静如水,仿佛这个决定事不关己,“我之前就已经办好了去新西兰的手续,机票是明天的。”
“秦越,哥哥还没醒,你就这么着急走,连声再见都不愿意跟他说?”唐初秀美的面孔因愤怒而微微涨红,“我哥为了救你,差点废了一条腿,你就忍心那么对他?”
“唐初,你真的觉得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可以心如止水地面对唐青吗?”
沈文轩的话给了秦越太多的震撼,一时间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摸不清自己对唐青的感情到底是爱多些还是恨多些,他需要时间去理清这些错综复杂的情绪,至少现在他没有办法面对唐青。
“你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放下我和你的过去,那我和唐青怎么可能说从头再来就从头再来?”秦越忍着舌根处传来的阵痛,咬咬牙说完了整句话,口腔里鲜血混合着膏药的气味着实令人不好受,好几次差点让他吐了出来。
正因为深有体会,唐初才轻易反驳,秦越那双褐眸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痛苦,那跟当初与他离别时的眼神不同,这一次唐青住进了他的心里。
唐初曾不止一次反思过,为什么他会和秦越走到覆水难收的地步?明明他们曾经那么相爱,他经受了那么多日日夜夜的折磨才回到了秦越身边,为什么他们的感情还是不得善终?
后来顾明川一言点醒唐初,也许秦越确实薄情,但当初选择先离开的是唐初,而不是秦越。
在唐初得知身患重病后,他没有选择留在秦越身边,而是不留只言片字地离开。说到底,是唐初最先选择了放弃秦越,从始至终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秦越一人,是他自己没有勇气让秦越面对他的死亡,所以亲手结束了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秦越不是圣人,于小乐的痴心总会换来他一丝怜惜,越是温柔的人,越不容易招架别人的深情。
“好,我帮你。”
唐初万万没想到,自己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夺走了唐青生命里视若至宝的东西。
唐青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秦越呢?”
沈文轩和顾明川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唐初欲言又止的面孔又为初醒的唐青增添了一份莫名的恐慌。
“秦越呢?”
麻醉剂还未完全消退,唐青唇齿间的话语略显生硬,憔悴的面容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焦急,想要握紧双手,却发现浑身无力。
唐初将放在床头的白色信封交到唐青手中,“他走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仿佛一瞬间将唐青推入了万丈深渊,寒气一点点从脚底漫上,从窗外跃进的光线刺得人睁不开双眼。唐青看了一眼唐初手中的白色信封,面色铁青,好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