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以我有些怀疑。虽然老婆子拒绝替她用这药,可骆府这般大,免不了有眼皮子浅的,见不得银子,昧着良心做下了这样的事情。”张稳婆压低了些声音:“只不过,或许也是骆大奶奶自己身子好不了,那边回春堂的李大夫给骆大奶奶看过,也说……”
“说的什么话!我那苦命的孩儿身子一直好,怎么会娇弱到了这地步!”高老夫人眼泪直流,气呼呼的抓紧了那个荷包:“她能来买通你,也能去买通别人!她不过是瞧着李大夫这样说了,好像找了个幌子,更能放心放意的去做这事儿,别人便不会怀疑了!”
张稳婆站在一边,脸色阴晴不定,等着高老夫人说完,便站起身来告辞:“高老夫人,我只是特地来知会一声的,现儿没什么别的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怎么会没别的事情?”高老夫人咬了咬牙,喝令几个婆子将张稳婆拦住:“你还要跟着我去知府衙门做见证!”
张稳婆面如死灰,却又无可奈何,她自从七年前做错了一件事情,注定以后会步步走错。想着那位骆大小姐,张稳婆好一阵愧疚,她实在对不住这位小姑娘,可又有什么法子呢?人总是要趋利避害的,自己也只能往有利于自己的那一条路上走了去。
公堂上还没太多的人,事发突然,看热闹的百姓还不多,只有几个人眼瞪眼的僵持着,高老夫人那模样,恨不得将相宜抓过来,手里拿起刀子将她大卸八块。
“知府大人出来了!”有人高声喊了一句,相宜抬起头来,就见从后边的那扇门里露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肚子。
广陵的知府大人姓朱,这个姓氏实在与他相符合,不仅全身肥硕,而且那脑子也不大好使,在公堂上审案的时候,一般都是师爷在暗地里提醒着,否则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有条不紊的断案。
朱知府爱银子也是广陵府出了名的,要是想打赢官司,那便得要塞钱,谁家塞钱塞得多谁家就会赢。朱知府由师爷扶着从里边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大堂上的高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瞧着她头上戴着的那抹额有些值钱,中间那颗宝石这般大!”
师爷赶紧在朱知府的耳朵边上小声道:“那是东大街的高百万家的夫人。”
“哦哦哦,原来是高百万的夫人!”朱知府听了,眼睛眯成了两条缝:“送了银子过来没有?”
师爷谄媚的点头:“那个来报官的婆子已经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过来,说大人若站在她这一边,让她遂了心愿,那还有一千两银子的谢仪。”
“两千两银子?”朱知府乐得合不拢嘴:“快些给高老夫人看座!”
第八十章赴公堂一趟浑水
日头慢慢的往一旁斜了去,金灿灿的一片照着知府衙门的公堂。
朱知府审案一般是在上午,今日下午也出来审案了,由不得广陵府的百姓觉得奇怪:“知府衙门还没关门,倒真是奇怪了。”
“听说东大街的高百万家里告骆家大小姐弑母!”有知情人说得眉飞色舞:“这可真是一桩了不得的命案,那骆大小姐,今年才七岁,竟然有这般毒辣的心思?我瞧着应该不会是她下的手。”
“昨日回春堂的李大夫就被请了过去给那骆大奶奶看诊,说是产后血崩,估计熬不过了,怎么现儿又变成骆大小姐弑母了?”有人摸了摸脑袋:“高百万家这是怎么了?为何对那骆大小姐这般愤恨?”
“无风不起浪,指不定就是骆大小姐做下的手脚,那骆大奶奶才会血崩。”有人压低声音道:“你们是不知道那骆大小姐的厉害,竟然去华阳府状告自己祖母,你说说,一般人,哪会有这样的胆量?”
“还有这样的事情?”围观的人一个个惊讶得直抽冷气:“这才七岁年纪……”
相宜静静的站在公堂上,看着朱知府让官差搬了椅子过来请高老夫人坐下,心中叹息,这朱知府做官做到这个份上,也实在是可怜,为了那几两银子,竟然就这般恭敬,实在是糊涂得紧。
“堂下可是骆相宜?”朱知府拿了惊堂木一拍:“高老夫人告你谋害她的女儿,你可认罪?”
“朱大人,无凭无据,如何就说我谋害了人?小女子实在不服。”相宜一双眼睛冷冷的望向了朱知府:“这审案,当要讲求人证物证,大人什么都没有问,就要我来认罪,这可是审案的常理?”
朱知府脸皮一红,将惊堂木拍得砰砰响:“骆相宜,你牙尖齿利,看起来是个厉害的,你那继母死在你手上,本官觉得也有可能!”他偏着头望向了高老夫人,笑得格外和气:“老夫人,你可有人证物证?”
“人证物证我自然有。”高老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物证是这个,人证是给我女儿接生的张稳婆。”
相宜瞟了一眼那个荷包,有些惊讶,这不是她送给骆老夫人的节礼?怎么会出现在高老夫人手中?略一思索,相宜便想通了其中关节,肯定骆老夫人是拿了这个荷包来栽赃给自己,让张稳婆去出首,说自己要她下药谋害骆大奶奶。
官差将高老夫人手中的荷包接了过去递给朱知府,朱知府扯开荷包上的络子看了看:“里边装了些什么东西?”
师爷从旁边走了过来瞧了瞧倒在桌子上的那些碎末,很肯定的点头:“是草药。”
“混账,本官也知道是草药,本官想知道,那都是些什么草药?”朱知府拿起了一小撮药末子在眼前摆弄:“快,快些去请个大夫过来。”
“朱知府,你派人去请回春堂的李大夫过来,昨日便是她给我女儿看诊的。”高老夫人见着朱知府对自己十分恭敬,倨傲了几分,看来广陵人传言朱知府爱财如命,果然不假。
“快去,将那李大夫带到公堂上来!”
李大夫被带进了公堂,朱知府指了指那些草药:“你来瞧瞧,这些都是什么草药?”
“回大人的话,这些都是一些活血通经的良药,红花、川芎、天仙藤……”李大夫好奇的扒拉了几样草药:“没错,全是活血的。”
朱知府朝相宜狠狠的瞪了下眼睛:“竟然还说你没起那弑母的心思,这些都是什么?你可听清楚了?”
李大夫吃了一惊,转身望了过去,见着一脸怒容的高老夫人,又看到了身子小小的相宜,不由得有几分迷惑:“大人,你是说这位小姐……弑母?”高老夫人的三女儿嫁到广陵骆府这事儿谁不知道?看起来这位就是骆府的大小姐了。
他昨日去骆府看诊,那位骆大奶奶,已经有将死之兆,何来骆大小姐弑母之说?再说了,这般年纪小小的孩子,又如何会知道这些药物是活血的?又如何能将那些药下到骆大奶奶的药罐子里边?
“不错,这位骆大小姐,可真是蛇蝎心肠!”朱知府拿着惊堂木一拍:“骆大小姐,还不快些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