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了这事儿,还不知道刘映月身子会怎么样?若是落了个残疾,总归得让高家负责她一辈子才是。刘夫人望了望脸上变色的高夫人,愁眉苦脸道:“先喊了大夫来给她瞧瞧罢。”说完甩着袖子往外边走了出去,心里在合计着,这高夫人看起来是个厉害角色,不如将刘映月塞到高家去,让高夫人去好好收拾她,这样既可以解决刘映月的亲事问题,又可以让刘映月过得不顺心,真可谓一举两得。
高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落底,看着刘夫人的脸色,不知道她准备开除什么样的价码来,周围的夫人们也跟着刘夫人朝外边走了出去,花厅里只剩下高夫人母子俩和高家的丫鬟婆子。望了望站在身边的高安,高夫人举起手来便想望高安身上招呼过去,抬手到了半空里,瞧着高安那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高夫人叹了一口气,将手放了下来,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但愿那刘三小姐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高安扭了扭脖子,满不在乎:“怕什么,她只不过摔下秋千架子而已,哪有那般娇弱!我在边关时,每日里摔得可不少,也不见有什么事情,还不是安安稳稳的在这里?母亲你也别太担心了!”
高夫人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扶了丫鬟的手匆匆的走了出去,转身喝道:“你这作孽的东西,还不快些跟着我来!”
走到屋子外边,刘三小姐已经被抬到了荫凉的地方,容家已经请了大夫来给刘三小姐看诊,外院得了通知,容老爷、高良和刘知府都赶了过来,背手站在那里听着大夫说结果。
“刘三小姐的腿摔断了。”大夫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些同情:“这腿骨要长好,没得一年半载恐怕是不行的了,而且她从高处跌落,还不知道身体的内脏有没有受损,若是受了损伤,只怕是有性命之虞。”
刘知府听了身子摇晃了下,望着女儿苍白的脸,心里好一阵发痛:“大夫,你快快救治她,无论如何也要治好她!”
旁边的高良背着手站在那里,脸黑黑的看着走得愈来愈近的妻儿,低声喝道:“安儿,你且过来!”
见着面沉如水的父亲,高安收拾了那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求救似的觑了觑母亲的神色,这才缩着脖子走了过去:“父亲大人有何吩咐?”
等着高安走到面前来,高良扬起手来便甩了他一个大耳刮子:“还不给我向刘知府跪下认罪!”
刘知府见高安真的跪了下来,赶紧弯腰将他扶了起来:“高大人,这事出意外,也不是令公子想要见到的,先姑且不必这般责罚他。”
“老爷,我们家小姐站在秋千上好好的,这位高大少爷却拿了弹弓打她,惊得小姐慌了手脚才从秋千架子上摔下来的!”刘三小姐的贴身丫鬟月香扑通一声跪倒在刘老爷面前,眼泪珠子簌簌的掉在了脚边的泥土里:“小姐现在摔成这样,那她以后该怎么办?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若是落了什么毛病,那……”
月香一边哭着,垂着头跪在那里,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脖子,纤细颀长,叫人看着都有几分怜惜。她的眼珠子正在不停的转动,只是没有人能瞧见——小姐若是残了,肯定没法子嫁出去,依着小姐这性子,自己也别想嫁人了,指不定会要伺候她一辈子呢!不如现在用这事儿来要挟着高家,将小姐嫁进高府才是。
她方才在一旁见着自家老爷对着高大人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心里便有几分着急,素日里老爷总是责怪夫人不替三小姐着想,不给她去找个好婆家,现在这不是上好的姻缘吗?老爷怎么就这样不知道抓住机会?心中一急,她便冲了出来,跪在地上一边哭得伤心,一边却在想着,若小姐真落了什么毛病,说不定自己还有往上爬的机会呢!
刘夫人分开众人走上前来,嘉许的望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伤心的月香,这丫头可比自家老爷机灵多了,脑子怎么一会便转到那上头去了,简直是与她不谋而合。她轻轻的在身后拉了拉刘知府的衣袖,清了清嗓子道:“高大人,这话儿我们本来也不该说出口来,可现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很难办,万一我们家映月落下什么毛病,她就不用嫁人了!”
高夫人站在高安身边听了心里着急,大声反驳道:“原本是你们府上三小姐自己不当心,还能赖上我家安儿?谁让她去荡秋千的?每年从秋千架上摔下来的人难道还少了?竟然这般不仔细!”
刘夫人被高夫人这话一呛,气得满脸通红,又见刘知府不言不语,心里愤懑,这可是你的女儿出了事,难道还要我来帮她出头和高夫人辩驳不成?想到此处,暗地里伸出手来用劲拧了刘知府的臀部一把,痛得刘知府跳了起来,大声说道:“高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
这时旁边有一丝骚动,原来是躺在地上的刘三小姐在大夫给她做了针灸以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望了望自己前边站着的人,眉头蹙得紧紧,仿佛十分疼痛。众人见着刘三小姐醒了过来,都拥上前去围着她嘘寒问暖,将高家和刘家几个人留在了外边。
高良刚刚看了刘三小姐一眼,觉得她生得跟一朵花儿似的,虽说脸上还粘了一点点泥土,却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的美貌,不由得心里倒有一分意动。刘知府虽说现在还只是个四品官儿,若无战事,文官比武将要升迁得快,刘知府在江陵口碑还算好,不出意外,做满这一任便该升迁了,指不定以后他能节节日上。腿骨摔断本也算不得是大事,刘三小姐年纪还小,精心休养下也就会好了——他在边关见过不少腿骨断了的,过了两三个月又是健步如飞,这刘三小姐定然更能恢复正常。
高良将高夫人拉到一旁问道:“你怎么想?”
高夫人一板脸道:“怎么想?肯定不答应!他们刘家,凭什么要我们高家娶他们家小姐?不过是件意外罢了!”
高良望着夫人,眉头皱到了一处:“还不是你素日里将安儿和瑞儿惯坏了?否则怎么会出今日这种事情?你这般坚持,难道就不为我想想,为安儿想想?若是有人拿这事大做文章,捅到督察院那边去,弹劾我治家不严教子不力,指不定还有人要趁机替了我的位置,那安儿便更不用说了!”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儿媳妇门第略微低些也没什么,更何况这刘知府的官阶也不算太低。高安这事情只能想法子圆过去才好,否则被有心人知道了来拿捏他也是件糟糕的事。这刘三小姐看着是个聪明模样,长得跟水葱儿似的,嫁了高安也不算辱没了他,高良心里想着,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娶谁家的小姐不是娶?更何况刘知府的身份也不算差,我见那刘三小姐生得委实不差,配安儿绰绰有余,不如就这样罢。”高良不顾高夫人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脸孔,大步走向了刘知府,拱了拱手道:“刘知府,高府愿与刘府结为秦晋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