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右都御史虽说亦无定员,但吏部控制得比较紧,一般不超过四人,而且这可是个实职,负责监督文武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要巴结着都御史大人呢。刘大人微微一笑:“女儿倒也死得是时候,值得!若是晚几日,女婿出殡了再死,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好事!”
刘夫人在旁点头道:“也不枉咱们好饭好衣的养了她一场!”心里总算是痛快了几分,原先嫉妒着那狐媚子生的女儿比自己的还嫁得好,现儿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那狐媚子将这个女儿看得如珠如宝,自己可算要看她如何伤心了。
“姨娘在后院哭晕过去了。”有丫鬟喘着粗气来报:“老爷,夫人,这怎么办才好?”
刘大人听着姨娘哭晕过去,脸上也微微变色,二话不说,撩起袍子便往后院走,刘夫人瞧着他的背影直咬牙,可又找不着发泄的法子,只能恨恨的顿了顿足,扶了丫鬟的手跟了过去,生怕那狐媚子又趁机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老爷糊涂,耳根子软,或许就会这么答应下来了。
第三百五十章秋华智取范管事
京城的冬日十分寒冷,北风夹杂着雪花呼呼的肆虐着大地,到处都是一片萧索,枝头上的叶子已经掉光,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屋子里的暖炉里旺旺的烧着银霜炭,炉子里的火苗儿舔着炉子边,底下红红的颜色托出了几分蓝,让人看着心里便暖了几分。秋华穿着黑色狐狸毛的大毛衣裳,一双手笼在手笼里,若有所思的看着暖炉里的火苗儿,咬着牙齿在出神。
“奶奶,阮妈妈回来了。”门帘子一掀,上头绣的那寒枝腊梅不住的在晃荡,一点点淡淡的黄色衬着门外满眼的雪白,十分疏浅。千红的脸在门帘子后头闪了一下,一双手将门帘儿举得高高,一抹深蓝色的身影便闪了进来。
“奶奶,高升酒楼已经贴了转让的条儿,估摸着该是老爷那事儿成了。”阮妈妈垂手低声回话:“还有一件事儿,我方才准备拐进角门的时候,在后边胡同遇着一个大门牙的老汉,却不知道是不是咱们府里头的。”
秋华精神一振:“果真?”
“瞧着他快五十的模样,脸色黄黄,一边走一边和旁边的人说话,张嘴便能见着他的两排大门牙。”阮妈妈点了点头:“我瞅着和那钱采买说的有些像。”
寻钱采买说的那人已经有两个月了,可还是没有见到踪影,现儿忽然得了这个消息,秋华似乎蓦然看见了眼前有一线亮光:“如此甚好,既然在后边胡同见着了,说不定也能问出一二来,角门的婆子每日里头见的人多,去问问她便是。”
阮妈妈得了这话,点了点头:“我这就去问。”
门帘子晃了晃,又静了下来,秋华望着那门帘上的腊梅花儿,只觉得那梅花颜色淡了些,回想起在杨老夫人后院看到的一树红梅,那才是欺霜凌雪呢。这几个月里头,她步步提防,行事小心谨慎,唯恐再次遭了高夫人暗算,同时又采用了些手段让高升酒楼关门闭户。
高安的死给高夫人打击很重,最近她大病了一场,到前几日似乎才恢复了些精神。秋华的手轻轻摸着那手笼里细白的绒毛,心里边想着刘三小姐蹊跷的死,她怎么也不相信刘三小姐会是悲伤过度而死的,照着她的个性,高安丧事一完,就会要提出回娘家去依父母而居,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追着高安去了。
这里边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高夫人做了手脚。
秋华的心凛了一凛,高夫人真是这般肆无忌惮不成?尽管刘三小姐有时说话不讨喜,可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不是那虫豸,不是可以被人随意伸手便捺死在地上的。奇怪的是刘三小姐的父亲竟然毫不怀疑刘三小姐的死,在登门拜访的时候没有一个字提及到此事。
这些都只是旁人的闲事儿,自己不必去管,自己只能管好自己门前的三尺雪便罢了,每日里防备着高夫人都来不及,怎还会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
早几日秋华和高祥回了容府,正逢着许允袆过来送年礼,听许允袆说皇上有意将高良提升为两江总督,年前便该有圣旨下达。阮妈妈方才来报高升酒楼这事儿,恐怕是高良得了准信,所以要将酒楼盘出去,明年带了家眷下江南。
“奶奶,我问清了。”正在沉思,一股冷风从外边刮了进来,抬头一看却是阮妈妈走了进来:“那人确实是咱们府里的,他是府里头的一个管事,姓范,人称范老爹。”
“范老爹?他与范妈妈可有什么关系?”秋华马上联想到了高夫人身边的范妈妈,一张容长脸儿,三角眼到处乱转。
“他便是那范妈妈的男人!”阮妈妈点了点头:“范妈妈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原来不叫范妈妈这名儿,嫁了范老爹才随着用了他的姓。”
“原来如此。”秋华望着那暖炉儿,心里不住的盘算,那个和钱采买接头的人是不是范老爹?怎么样才能拐着那范老爹去与钱采买对质?想来想去,秋华想到了个主意,不如自己先将范老爹的模样画下来,再让阮妈妈拿了给钱采买去看看,确认一下。
“你去将那范老爹找过来,我有事情要让他做。”秋华停了停:“若是他推说事情多不愿意来,你便说是我要准备采买些送回长宁侯府的年礼,想请他帮忙。他听到有利可图,自然会来了。”
阮妈妈听了也很是赞成:“若不给些甜头他肯定不敢过来,做贼心虚,得让他有些好处才行。”
“妈妈先歇歇,外边风大雪厚的,出去一趟也为难,明日再去找他也不迟。”秋华伸手拉住阮妈妈的手,只觉得手心里滚烫,惊讶的喊了一声:“妈妈身子真是健旺,手心里这般热呢。”
“我是折腾惯了,又每日里习武,自然要比奶奶身子骨硬朗些。”阮妈妈笑了笑:“方才在外边跑上一通,全身都有些出汗呢。”
“妈妈清早就在后院那块地方练功夫,我也到那梅花桩上走过,可没走几步便掉下来了!”玉石撅着嘴扭着身子道:“妈妈什么时候教我几手,让我也好在她们面前露露脸!”
阮妈妈瞧了瞧玉石,笑着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教你?若是能教出一个两个来,咱们院子也会安稳得多,可是我瞧了下咱们院子里头的丫鬟,只有那个千红还是个资质好的,可她偏偏是夫人派来的,我可不敢传了她这拳脚,免得拿来对付咱们。”
“可不是这个理儿?”秋华微微点头:“玉石,你也不必强求,若是资质不够却强着要去学,恐怕对自己身子不利。你以为我便不想学妈妈的拳脚功夫了?可我自己却知道自己的身子,总归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奶奶,我与你说,你最好别想太多事儿,安安心心的养好身子,到时候好给咱们爷生个大胖小子!”阮妈妈看了一眼秋华,眼中带着关爱:“夫人现在也没心思找你的麻烦,你也别日日都那样提防,先将身子调理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