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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4)

作者:妾心如水 阅读记录

既如此,何必落得祥林嫂一样的结局,本是让人同情的事,最后只惹得人烦。

意识到这一点,她苦笑着道歉:“对不起,让你听了这么多废话。”

叶唯安说:“不是废话啊,了解得越多,我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她声音很好听,清丽温柔,谢悠然想象里,这样的女人似乎更适合当一个男人们背后的女人,但她却偏偏是个女强人。

忍不住,她问她:“你为什么要当律师?”

突然天外飞仙这么来一句,叶唯安好似一下没转过弯来,顿了顿才笑着说:“大概,我有侠义情结?”

毕竟关系还不太熟,她只是玩笑似地回了她这么一句,就转而问她:“在您丈夫提出离婚之前,您一点异样都没感觉出来吗?”

谢悠然摇了摇头:“其实自从百利第一家店开出来后,他就很少在家里了,总是忙,不是去那里看货,就是去别的地方找市场,要不就是跟供应商开会吃饭。我给他算过,我们两个女儿,大的还好,小的也有三四岁了,他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叶唯安皱了皱眉:“经常不着家,你也没意见么?”

“他做正事,我能怎么样?慢慢的,也习惯了。”

其实,她弄不明白宛南平为什么要离婚,她其实很少干涉他。当初她家里出钱让他们做生意,初期的时候很艰难,她陪着他一起吃苦熬夜也甘愿,后来事业慢慢大了,两人之间总会有磨擦纷争,他让她回家专心相夫教子,做家庭主妇,她也没意见。

她一向柔顺,很少会干涉他的任何事情,只要他在做之前同她打个名义上商量的招呼就可以。

她不知道,她是哪一点让他不满意了,以至于十年情份一夕抛,做出这么决绝的举动来。

叶唯安忍不住问她:“那他经常不回家,你也不怕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可能是怕她不好受,又补充一句,“要知道,现在外面诱惑那么大,再说了,人家不都说嘛,男人有钱就变坏。”

谢悠然慢慢地摇了摇头:“他那人,很小气的,舍不得花钱在女人身上。”

叶唯安有片刻无语,她这个当事人,到底知不知道宛南平的百利有多少身价?

不过,也不排除葛朗台一样的男人在就是了。

她耐心地又问:“那他后来又是为了什么离婚?”

谢悠然苦笑:“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他就突然要离婚。那天其实是件很小很小的小事情,她妈妈洗手后忘记关水,我就提醒了一句,他说我态度粗暴,对他妈妈不敬,说我看不惯她是农村来的,既然看不惯,不如就离婚。”

现在回头看来,他就是硬要在鸡蛋里挑骨头,有预谋的。

但原因呢?

叶唯安问她原因:“那你觉得,你态度有问题吗?”

“能有什么问题?你就说了一句‘妈,你洗手后要把水关了。’”她叹口气,“我跟她妈妈从来没产生过什么矛盾,因为我们很少在一起生活,大家各有各的房子,除了周末带孩子回家去看看,平素基本没什么来往。”

……

“还有那个白荣,你就一点也没察觉出他有什么不一样?”

谢悠然说:“在我感觉里,他就是个普通的健身教练。他长得帅,很受女客人的喜欢,但他对谁,都很温柔,当然了,有时候,会做一些暧昧的动作,比如说,撩撩头发摸摸脸什么的。”

宛南平提供的照片里,就有白荣捏她脸的动作。

其实这动作,他不止对她一个人做过,她初时不习惯,后来看大家都坦然得很,她不想表现得太异类,躲不开,也就不在意了。

所以,这也是她没法子对白荣产生异样感觉的最大的原因吧?哪个正常女人,会对一个大众情人产生幻想?

至少,她是正常的,又是有夫之妇,所以,她不会。

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坚贞的,对婚姻和家庭,所以,一点也不能容忍,宛南平用这样的理由来跟她提离婚。

叶唯安最后问她:“那这场官司,你希望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不离婚可以吗?”

叶唯安再次无语。

谢悠然捂着脸:“离了婚,他一定会把孩子都抢走的,我要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木存稿,写到哪发到哪……真是练手来的,太久没码字了,所以写一篇过渡一下。SO,跳坑要谨慎啊。

☆、倾诉之后

人真是需要倾诉的,倒了一下午的垃圾,离开的时候,谢悠然终于觉得不再那么难过了。

她一个人走回了家。

只是人潮熙攘,很容易令人伤感: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有明确的方向,只她,何去何从,彷徨得很。

不自觉又走回了和宛南平曾经的家里,推开门,屋里一切如旧,客厅的墙面上,是她自杀那晚用血写就的满满一墙的“宛南平,我爱你。”

鲜红已成了赤褐,恐怖而丑陋的颜色,□裸地嘲弄着她的愚蠢和无知。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是才两天的事情,但两天前,她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在最绝望的那一刻,还要做这么看似悲情实则是可笑至极的告白?

她的愚蠢大概是外人也受不了了。

叶律师在临走的时候说:“谢女士,您就没有想过,万一您不在了,您心心念念挂记的孩子将怎么办?您再爱他又怎么样?您不在了,您们的婚姻照样失去了存续的可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再娶妻,再生子,到时候,没有妈妈的,您的孩子们将怎么办?”

“其实,作为律师,我不应该对当事人的事情掺杂什么私人情绪,但是谢女士,我觉得,您口口声声说为了孩子不想离婚,我真是不能相信。因为真正爱他们,必然是舍不得将他们独自留在世上吃苦的。而且,您要想清楚,您不想离婚,究竟是怕失去孩子,还是,怕失去那个男人?”叶唯安的声音很温和,但在温和里,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硬,像把刀,一下就挑开她心上淋漓的伤口。

她告诉她:“你要想清楚,想清楚了,这个案子,我才能知道怎么帮您。尤其是您自己,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那时候,她觉得叶唯安不懂自己。

可现在,看着墙上这么斑驳的字迹,她忽然明白,她把自己看得好清楚。

哪怕是从医院重新醒过来,她其实还是稀里胡涂的,她心里,还是有幻想的,幻想这所谓的离婚,不过是一场恶梦,她醒过来,一切又会恢复如初了。

所以,她才会跑到百利去。

但她又知道这不是梦,所以在看到宛南平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时,又仓皇地逃离。

叶唯安与其在问她想没想清楚,不如是委婉地在提醒她:能不能做到足够的坚强。

坚强到和那个自己曾死心踏地爱过追随过的男人,对簿公堂。

她其实真不知道能不能,世事比想象的更残酷,一如人的心,很多时候并不由自己完全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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