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女客。”
“对方是男人。”
“谁?”
唐莎莎犹豫了一下:“慈鑫总集团下属餐饮业总裁,唐彦,我表哥。你应该认识他。”
“不熟。”姜危桥又说。
“看在钱的面子上,你们这种职业不是自来熟吗?”唐莎莎咄咄逼人,“而且,也许你作为男公关能让他开心一些。”
这话多少有点冒犯了,姜危桥看着她,一笑:“主要还是价格太低。”
唐莎莎想不明白了:“五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了,月薪五十万,一年也有六百万的酬劳了。很低吗?”
姜危桥叹了口气,从兜儿里掏出一个镶满了水钻的计算器,走到唐莎莎身边直接一个亚洲蹲,蹲在地上开始啪啪啪的按计算器。
刚才进门的时候的那性感劲儿,那慵懒感,那雄性荷尔蒙……都烟消云散。
“一个月五十万是不少,但是问题你这个陪伴明显是全月无休,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待机的。一个月三十天,每天二十四小时。相当于时薪才694.444444元,还没有社保。我在会所工作,每周上四休三,每天工作六小时,四六也就二十四小时,一个月四个多周,满打满算工作四天半,分红到我头上高低不得个二十来万,我一天就赚五万。时薪高达2083.333333元。”
他一顿计算后,瞬间拉低了唐莎莎给的那份工作的性价比,谁看了都得骂一句资本家福报。
他喘口气继续说:“724全月无休啊,我吃吃喝喝工作四天半不好吗?况且这么一搞,我这边儿工作还干不干了。以后谁来安慰寂寞富婆、阳痿富豪、秃顶程序员的心,没了我,他们会不会突然心理失衡直接跳楼结束生命,那我就是罪人了。”
唐莎莎一阵恍惚。
感觉自己好像大妈出门买菜,在熙熙攘攘的菜市场跟卖菜的讨价还价。
过了半天唐莎莎回过味儿来,怒道:“姜危桥你——”
姜危桥把计算器揣回兜儿里,站起来,劝导她:“人呐,不要太贪心,有钱够用就好,开心最重要。你开不开心,不开心我让后厨给你煮碗面吃。”
*
他从包厢里出来,就看见好韶华娱乐会所的二股东,他的合伙人邵兵站在门口。
“以后不是会员别让她进来。耽误时间、占个包厢还浪费我口水。”姜危桥跟邵兵说,“给唐小姐煮碗面让人送过来,吃完了就请她走人。唐家人我们接待不起。”
“哎呀,那我就难办了。”邵兵慢吞吞的开口。
姜危桥脚步一顿,回头去看邵兵。
略有些发福的邵兵笑起来眼睛眯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慈祥。可姜危桥太了解自己的合伙人了,这么笑准没好事。
“刚才吧,有位新客人,交了入会费,直接交了最高档,两百万年费那个档。卡我已经给人家办了……”邵兵说,“不巧,也姓唐。叫唐越彬。唐先生点名要见你……你这会儿说不接待唐家人,不合适吧?毕竟咱们开门做生意的……”
“要见你自己见。”
“这不好的。我跟他已经说了,你这个人好赌酗酒,欠了我三千万赌资,所以才在韶华会所里当公关,因为欠了很多钱,要还到老呢。所以现在很缺钱的……什么你都愿意干,什么你都听我的。”邵兵慈祥的笑着。
姜危桥瞪着他,他还是很慈祥。
“算你狠。”最后他也只好这么说。
*
唐越彬长得一般。
姜危桥是个颜控,进去了就没有好脸色,往椅子上一坐,看着对面穿着名贵西装的男人,一脸死气沉沉的开口。
“先说好,我卖身不卖艺。”
唐越彬被他的发言震撼了整整五秒,憋出来一句:“我是直男。”
“钱够直男也行。”姜危桥一脸英勇就义。
唐越彬有点慌了,看跟进来的邵兵:“邵老板,你们会所还有拉皮条业务啊?这不合法吧?”
邵兵黑着脸咳嗽一声:“他开玩笑的,有事儿您说话。”
“哦哦……”叱咤商场的唐越彬还有点心有余悸,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路和气场,“是这样。我打算雇佣你去做唐彦的陪玩,试用期一个月,如果他愿意持续,那么这份合同可以维持一年。”
“又是唐彦?”姜危桥来了兴趣,“为什么是他?”
第2章 旧相框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找你的。”唐越彬笑了一声。
“是啊,刚送走了一位,您又来了。不止如此,这一两周,我陆续接到了不少来自慈鑫集团股东的邀请。”姜危桥说。“我特别好奇,你们整个唐家人是怎么了,扎了堆儿给唐彦找陪玩,要干什么呀这是。”
“所以你听说过我外甥。”
“您这是明知故问了……没人不知道唐彦吧,他可太有名了。父亲是从普通家庭出来的高知分子,与慈鑫当年的三小姐唐诗岚一见钟情,为了和唐三小姐在一起,甚至接受了入赘唐家的苛刻条件。当时这个结婚的消息,可是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如果说有什么人是真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真正的万众瞩目、天之骄子,这二十年来,第一个想到的,大概都是唐彦这两个字。
父母的世纪童话般的婚姻,让他从存在、到出生、到第一次走路、到开始上学,甚至到初恋……都成了媒体追踪的对象。
他成了这场婚礼的续集,成了一种符号,成了真爱至上的铁证如山。
在这场由无数人围观的世界中,从未有人问过唐彦的想法,问过他想怎么活。
这一切……直到四年前的车祸。
戛然而止。
“我闲来无事调查了一下你。四年前唐彦毕业前夕他对你着了迷,几乎天天往你在的夜总会跑。”
姜危桥抬头看他。
这个看起来十分得体的上等人,这会儿终于露出了少许的真面目。
“你可以不承认。”唐越彬说,“毕竟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很难抓到证据。”
“唐彦那时在和我交往。”姜危桥说。
“交往?和你?”唐越彬笑了笑,“一个夜总会的男公关……你要这么说也行吧。”
姜危桥不置可否
“那天唐彦生日。我还给他开了派对,他没来。”姜危桥说,“之后都没有来,也再没联系过我。我从电视里知道的,他出车祸了,父母当场死亡,他逃过一劫,不过脊椎受伤,双腿残疾……”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停顿了片刻,但是旋即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这个停顿很快就过去了,快到让人无法察觉他的不自然。
姜危桥给自己点了根烟,看着香烟燃烧的红线说:“不过当然,唐彦这样身出名门的天之骄子,怎么会把心思都放在我这种人身上。他后来不联系我,大概也是正常。”
像是有关于这个家庭的每一次变动一样,父母双亡、唐氏孤儿的字眼,充斥着热搜。很快又爆出唐彦的父亲疑似出轨的证据,将这段世纪童话般的爱情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