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菡不敢轻忽,忙表态:“娘放心,媳妇自然会为咱们倪府考虑,为相公、为妹妹们考虑。”
邵氏虚浮一笑,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娘就放心了。行了,你和雅姐儿都先回去吧。你得闲就去‘明月引’看看嘉姐儿,把这利害关系与她再说说。你们年龄相仿,说起话来更方便些。你是她亲嫂子,她必会听你的。”
“是,那媳妇先告退了。”赵菡起身向邵氏一礼,与静雅二人一并出了德安斋。
且说静嘉臂上的伤,宋郎中虽开了些药,但到底是留下了淡淡的淤青,几日都未能化去。姚黄使人报予了邵氏,邵氏一面心疼,一面又想让静嘉能长次教训,强忍着没去看她。
静嘉心情灰落,连带着“明月引”中都是挥之不去的低气压。
不同于上次从孙府中回来的受罚,静嘉有敦堂、静娴二人开解,很快便调整了过来。此番受罚,静娴已是纳入宫中,敦堂又在军营。静嘉镇日郁郁寡欢,女红不做,书也不读,只是对着窗外的小绿发呆。
赵菡间或来了几次,静嘉倒是客客气气地和这位嫂子说了会儿话。而赵菡一想与静嘉分析毓慎一事,静嘉便笑着打断赵菡:“嫂嫂说的,我都明白,这种糊涂事,静嘉来日必不会犯了,还请嫂嫂放心。”
赵菡被堵得无法,最终放弃。
姚黄几人每日挑着俏皮话儿逗静嘉,静嘉亦会附和两句,却不肯多接茬。
好在,静嘉闭门思过的第五日,敦堂从军营里回来了。
44峰回
敦堂回府向父母请过安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明月引”看望妹妹。静嘉去诗会的事情,他是从毓慎处得到的消息。敦堂从来没想到,自己只是开玩笑般在临淄郡王和毓慎面前一提,毓慎便当真给静嘉想了法子。
若不是临淄郡王对毓慎太信任,就是毓慎对静嘉太重视。
而这两种可能,之于敦堂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结果。毕竟,不论是兄弟的平步青云,还是妹子的幸福,敦堂一视同仁的在乎。
毓慎与静嘉青梅竹马,父亲又默许了两家人的往来。敦堂看待毓慎,早就是以准妹夫的眼光。
只是敦堂没想到,这件事竟会让母亲知晓,还害的妹妹受了罚。他虽知道此事于礼不合,却没料到母亲会这么生气,还拿戒尺打了静嘉。
倘使仅仅是闭门思过,敦堂反而会觉得没什么,能让自己这个妹妹受些管教,少想点儿有的没的,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可如今这般重惩,敦堂不由得替妹妹抱不平。
左右静嘉都是要嫁给毓慎的,这次诗会,又有毓慎和自己在,静嘉能出什么大事儿?母亲实在是杞人忧天!
不过,也说不准是静雅这丫头煽风点火,才害的母亲格外生气。
做着种种猜测,敦堂已是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明月引”门前。姚黄见是敦堂,喜不自胜,忙上前行礼。“大少爷可算回来了,二小姐自打被夫人罚了,一直闷闷不乐,奴婢们嘴笨,哄不好小姐,就盼着您赶紧回来说和说和呢。”
敦堂皱了皱眉,迈入了“明月引”中,高声喊道:“丫头,哥回来了!”
静嘉闻声,自碧纱厨中迎了出来,见敦堂笑的亲昵而包容,静嘉直扑向哥哥怀中。“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敦堂笑着拍了拍静嘉的背,把静嘉从怀里拉了出来。却不防,静嘉脸上淌着泪痕,眼底还挂着湿濡。敦堂忙不迭用指腹抹掉了静嘉脸上的泪,哄道:“怎么哭了?还难过呢?娘已经不生气啦,适才我去请安,还催我赶紧来瞧瞧你,怕你有事儿呢。你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这么迎接哥哥?”
静嘉其实不过是一时情绪波动,没控制住,听敦堂如是说,拿手背胡乱蹭了蹭脸。“我没事了,不难过,就是诗会去不成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毓慎,只怕要害的他白忙活一场了。”
敦堂没料想静嘉这么说,蹙眉问:“你就这么想去诗会?”
“没、没啊。”静嘉见敦堂误会,赶紧解释,“我就是怕麻烦了毓慎而已。”
敦堂将信将疑,仍是不放心地叮咛:“娘这回这么生气,就是气你要去这诗会。要我说也是,你个女孩子家家,绣绣花看看书不是挺好吗?非要凑这个热闹。你总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娘能不打你吗?”
被敦堂一指责,静嘉立时不高兴了。“哥,我哪有非要去?当初告诉毓慎的是你,赖我想去的也是你。母亲一生气,我不就认错了吗?”
敦堂脾气直,说话也直。他觉得静嘉说的没道理,便直接反驳,此时听静嘉这般说,觉得确然如此,也直接承认了下来。“是哥嘴快,让毓慎折腾半天,还让你挨了罚。一会儿哥就去找毓慎,替你支会一声儿,你放心就是。”
静嘉一拳头砸到了棉花上,没了脾气,见敦堂认真的表情,终于露了笑。“哥,你真好。”
敦堂自豪地挺了挺胸,“哥啥时候对你不好了?你放心,到时候诗会上,哥挑几首写得好的诗抄回来给你看,保证你身临其境!”
静嘉不由翻了个白眼,哥……就你那文学水准,听的出谁写得好谁写得坏么!
然而,敦堂回了“喻义堂”,急的并不是出去找孙毓慎,而是让赵菡与他重新讲了遍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听是静雅来找的赵菡,敦堂不免沉了脸。“三妹自小就和二妹过不去,她们姐妹二人的事情,你以后不要搀和。三妹爱无事生非,不得母亲喜欢,宋姨娘亦然。去诗会的事情我一开始就知道,二妹妹和毓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其实不打紧的。”
赵菡没想到敦堂会怪自己,怔忡片刻,方解释着:“三妹妹来找了我,我总不能装聋作哑,毕竟涉及二妹妹清誉,我也不敢擅作主张啊。”
敦堂没往心里去,大大咧咧道:“三妹再来找你,你推脱不见就行。”
赵菡犹豫了一下,没有和敦堂争执,顺从地点了头。过了片刻,才续上话儿。“那日我瞧着母亲的样子,其实不是很满意孙少爷,她同我说了不少,话里话外,都好像不太乐意结这门亲呢。”
敦堂不信,坚持己见。
“也就是为了这次的事儿而已,搁以前,我还觉得毓慎和静嘉未必能成。毓慎不是长房长孙,二妹嫁过去也是低嫁,有点委屈她了。可如今毓慎是皇子伴读,来日兴许还能考个状元,前程似锦,爹娘没必要放着知根知底儿的人家儿不理。”
赵菡张了张嘴,没多说什么。
小姑子的婚事,到头来还是要婆婆一手操办。这位孙少爷究竟能不能成姑爷,还未可知。为了这件事,与好不容易回趟家的老公吵架,实在是不值当。
思及此,赵菡温柔一笑,含娇带怯道:“相公先去沐浴吧,我已经让人烧了水了,换身儿清爽衣裳,晚上还要去德安斋一同用膳呢。”
谁知敦堂摆了摆手,“晚上再说吧,我还得替二妹妹去跑个腿,找趟毓慎。若是耽搁了用膳,你替我和爹娘说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