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捉迷藏、猎人拿着枪,松鼠没有呼吸,知更鸟从树上跌下来。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首歌有多么残忍。
他在房里听见娱乐室那里传出碰撞声,忧心霍克和克雷会不会打架的他立刻推开房门要去劝架,却听见残酷的事实──
克雷,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雷的心脏,好好对他;一个是你用雷的心脏让修复活,但在此之前不准你再招惹他!招惹修一个就够了,别连他的孩子一并伤害!
心脏?克雷说喜欢他,只是为了他的心脏?
霍克和克雷总是挂在嘴边的修,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雷靖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上头的鼓动──这颗心脏,是让修复活的钥匙?
所以,没有什么喜欢,一切只是场骗局!自己居然成了……无缘的父亲的代替品!
心脏发疼了、肺也像萎缩了,刚才的热情化作彻骨的冰冷。
在情感被背叛的那刻竟连性命也遭受威胁,雷靖无法说明究竟何者带给他更大的打击,只知道……
逃!
他要逃离这里!
该死的他无法待在这个要将他逼疯的地方!
雷靖立刻往二楼跑,他要找出巴特说的第三十个房间,远离这个令他心碎的庄园,再也不要见克雷……还有霍克!他是帮凶!
加上地牢,地下室有四个房间,一楼则有七个房间,其余的十八个房间都在二楼,这些早在刚开始雷靖便一间间打开看过了。
他在二楼的一间房里再度看见修的画像,他可怜的父亲正用哀伤的眼神注视着他……不对,那双眼睛在告诉他──孩子,我要你的心脏,将它给我!
雷靖立刻甩上门、夺门而出,他不要看见修,他不是他的父亲,他也是想要掠夺他生命的人!
慌不择路的他回到地下室,听见霍克呼喊他的声音。他差点尖叫出声,连忙捂住嘴巴。
来了,手上拿着猎枪的猎人来了!
脚步声传来,雷靖想也没想便打开位于霍克和克雷房门中间的房间,跑进去的同时也将它一并锁上。
然而他回过头,竟看见一具冰棺,里头睡着的,不正是想要夺取他心脏的父亲吗?
「啊啊啊──」雷靖惨叫一声,「别过来,你别过来!」
背贴着冰凉的墙壁,眼前,修似乎打开棺廓,带着微笑朝他慢慢走近;门外,是克雷他们的叫喊。
他要没有呼吸了……他要被杀了……猎枪会射中他的心脏,让他像知更鸟一样跌下树,然后,猎人要摘下他的心……
雷靖在房内乱窜着,但修却如鬼魅般跟着他,慌乱中,他不晓得碰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一仰跌了下去,入眼是一片漆黑。
墙壁在他眼前重新转正,阖上前他看见克雷与霍克冲入房里──
第三十个房间……他得救了……
第七章:
酒吧里头,因为夜的转浓而人潮越集越多,老板放着轻柔的华尔兹,为蒙昧的爱情催生。
靠窗的位置上,男人和男孩还坐着。
「得救了?」男人扬起眉,替男孩还再点了一杯酒。「故事也结束了?」
「是的。」雷说,松了一口气。「我逃出庄园,大雾遮住我的眼睛,我在芦苇丛里拼命奔跑,上帝眷顾,天亮了,我不用被追杀了。」
「原来如此。」男人说完,发现男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似乎等待他说些什么,他尴尬地说:「嗯,老实说,这个情节……挺有趣的。」他顿了下,不得不坦承。「不过我不是书评家,实在很难给你什么实质上的建议……关于你创作的这个故事,我只能说,你在里头扮演的角色很值得同情。」
他别脚地试图将无意义的言词包装的华丽一些。上帝知道,他只想钓个男人上床,并不想做什么严肃的文学交流。
「我说的是实话。」雷的眼睛沉静依旧,他重复。「是事实。」
「我想相信你,雷。但是……你知道的,故事总有许多不合理的漏洞。」
「什么漏洞?」
「关于黎斯亚特一族。就我所知,现任总裁是叫克雷没错,但上一任叫德曼,是个老头子。」黎斯亚特家族是英格兰有名的古老家族,关于他们的消息他时有耳闻。
「只要有钱,捏造身分不是问题。更何况我说了,克雷是个撒谎的高手。」雷的声音带着怨怼还有愤怒。
这让男人想起,古老的家族总会有那么一、两则丑闻,或许男孩是背黎斯亚特总裁抛弃的?
他晃晃手中酒杯。「好,说起身分,你离开巴斯那么久,再度回去,亲朋好友难道不惊讶吗?他们相信你说的话?」
「我并没对他们说。」雷握着酒杯的手开始用力,指节都泛白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泄露自己的行踪,否则克雷他们会找到我的。我慌称失去那段记忆,也不去学校了,姑妈他们不给我钱,我只能做些洗餐盘之类的工作,一再变换地点。」
「那么你为何告诉我,雷?」男人更疑惑了。
老实说,他开始觉得用这种正经的态度讨论一个虚假的故事实在是愚蠢透了,但他不愿白白浪费酒钱,只得想办法顺着男孩的话说,以期对方乖乖和自己走。
对于刚才的故事,说实话,他最感兴趣的只有故事主人翁领受性爱欢愉的那一段……就这一段,他希望是真的。
「因为我受不了了……」雷抓起杯子,仰头将那杯八分满的龙舌兰酒喝光。「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我打算一个人在酒吧里度过一整夜,人潮多的地方,他们总不能对我干些什么吧?」
这是男人替他点的第二杯酒。雷靖已经喝了今晚的第三杯了,酒精让他白皙的脸泛着红晕,黑如子夜的眼也透着迷茫,就连声音也带着飘忽。
男人看呆了,只觉得口干舌燥。这个编故事的男孩……该死的性感迷人。
「可是……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一年多来,我的胸口一直好疼、好疼,我怕我的心脏已经被挖走了而我不知道,但我不敢看,我怕接受事实……」他拉下自己的衣领,锁骨下是一片皙白如雪的胸膛,男人看的目不转睛。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主动挺起胸膛,雷靖脸上带着不敢面对事实的恐惧,「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看我的心脏还在不在……」
他抓起男人的手,贴在自己胸前。
男人倒抽一口气──男孩在诱惑自己?
触手处是一片滑腻,他忍不住移动自己的手,来回抚摸着,当手掌划过对方胸前的突起,发现它立刻敏感地站起时,他大胆地捏了它几下,男孩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了。
「还在吗?它还在吗?」
「在,还在。」男人眼中透出欲望,看来今晚不会孤单无聊了。
男孩好像松了一口气,他垂下长长的眼睫。
「还有一个地方我也觉得怪怪的……」
「哪里?」
「这里……」雷靖的手往下滑动,探入自己腿间。「一直觉得好空虚,怎样也填不满似的,我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