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桐身影消失,林县君的牙齿都要咬碎,过了些时才微平静一下:“以后你们要记住,对二姑娘必要好一些,若让我瞧见有人背地里对二姑娘不尊重的,全都打发出去。”这话林县君原先经常说,不过都是嘴不应心,丫鬟们背地里对清霜做些什么,林县君全当做没看见。
此时丫鬟们却觉得林县君这话和平时不一样,忙不迭地应是,林县君这才坐下,仿佛能看到清霜当了皇后,尊重自己这位嫡母的情形。宋清瑜,林县君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你现在就尽情得意吧,毕竟你得意的日子也不长了。
群臣再三劝进,皇帝也表示自己愿意退位,陈枚终于在数日后接受禅让。禅让台上,陈枚先给皇帝行礼,然后才由群臣再上劝进表,皇帝颁下禅让诏,陈枚接受并坐于上方,由已退位的皇帝带着群臣叩拜新帝。
陈枚登基之日,就颁下诏,改国号为雍,年号嘉明,以今年为嘉明元年,妻宋氏为皇后,长子陈纯煊改名陈煊,立为太子。追封已逝王氏为皇后,谥为贞嘉。
往上追封三代为帝后,另立太庙祭祀,陈节度使的灵柩从陵墓迁出,只等择地为陵再行改葬。退位的皇帝被封为安乐侯,迁往离京五百里的地方住。何太后被尊为顺安皇后,依旧在宫中奉养。至此,旧朝灭,雍朝立。
后宫
一道道的诏传进,清瑜虽然已经知道这些诏的内容,但心里难免会泛起波澜,当初嫁到凉州时候,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一日会登上世间女子最高的位置。殿内并不仅只有清瑜,陈杞姊妹在陪着清瑜,当最后一道诏宣诏已毕,清瑜才长吐出一口气。
陈杞面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如娘所在方向,虽然如娘还没被封,但她侍陈枚最久,又生下纯凌,给她的位置并不会低,九嫔是一定的,甚至四妃之一都有可能。想到从前见到自己就要恭敬行礼的如娘,等正式诏一下就要反过来自己向她行礼,陈杞心思难免复杂。
陈柳已经拉一下陈杞,陈杞回神过来,和陈柳上前行礼参见清瑜。这是皇后应受之礼,清瑜坦然受之,等她们拜完才叫起并让宫女给她们设了位子。望着面前的人,清瑜一时有些无法开口,过了会儿才道:“虽说诏已下,可立后大典还在后日,况且两位公主乃陛下同胞妹妹,以后相见无需如此多礼。
陈杞长,自然要开口谦虚几句,清瑜能明显感觉到陈杞的别扭,其实不止陈杞,清瑜自己也知道,要适应这种变化还要好些日子。只得捡家常话来说:“陛下前日和我说起,还道两位公主暂宫中虽然极好,但宫中礼仪极多,已择了位置起造公主府。”
陈柳笑着道:“那日工部的人已经前来询问过,我和阿姊做了邻,说起来建府虽是大事,阿姊现在心里最着急的,该是翊儿的婚事。”提到儿子婚事,陈杞神色分明放松了:“进京这些日子,也择了几家的女儿,可是细算起来,虽说这些女儿都是极好的,只是都能瞧出并不是每家最出色的。”
窦翊此时地位已算极高,虽尚未封爵,却是长公主之子又有着军功,封爵指日可待,那些人家不愿把最出色的女儿许配给他,所望的只怕是要把女儿送进宫来。旧朝后宫嫔妃,多是从勋贵家中择女,似何太后这样从宫女起为皇后的例子极少。
陈枚虽没放话要择女入后宫,但世家们只怕早就开始为女儿们选定后宫位置,毕竟择选勋贵之女为妃,在现阶段才能最快地把皇家和勋贵世家们联系在一块。清瑜听到陈杞这话,已经明白世家们心里所想,对陈杞微微一笑:“翊儿生的英俊不凡,性子又极好,也不是我这做舅母的偏袒自家外甥,谁家女儿嫁给翊儿,可是前生修来的福气。小姑你只管去瞧,等瞧见合适的就进宫来和我说一声,到时我把那家做娘的请来,让小姑和她慢慢地聊,这样可好?”
陈杞听到清瑜这话,脸上的喜色已经掩不住了:“这确是好,不瞒皇后说,我已瞧中一家了,只是不晓得那家是什么意思,我也问过翊儿,他虽没明说,对娶媳妇这事只怕也是盼着。”
陈柳在旁掩口一笑:“只怕不是翊儿盼着娶媳妇,是阿姊你盼着做祖母。”陈杞也笑了,这么几句家常话一说,虽还是稍微有些芥蒂,但比起方才那种拘谨已经少了很多。
清瑜这才望着一边侍立的如娘道:“如娘你侍陛下日久,昨日我和陛下商量了,你为人贤德,做个贤妃是最好的。”竟然是四妃之一,如娘已经有些大喜过望,毕竟如娘出身极低,王皇后陪嫁侍女出身,想着能得一个九嫔之位就够了,说不定只能得个婕妤甚至美人之位。跪下谢恩时候如娘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奴,”
刚吐了一个字如娘就知道自己这话不妥,忙改道:“妾得陛下和娘娘厚爱,此后定当克尽职责,辅佐娘娘。”清瑜笑着叫她起来:“你是纯凌生母,怎能受薄待呢?”宫女们急忙上前行礼参见贤妃,听到那一声声的娘娘,如娘有些不知所措,只有叫她们起来。
既有了位分,宫女们随后也就给如娘安排了座位,陈杞这才笑着对如娘道:“恭喜贤妃了。”如娘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直摇:“大姑娘这话我可当不起。”陈柳微微一笑,清瑜并没出言纠正,毕竟这需要个适应过程。
陈柳已笑着把如娘按下:“贤妃不必如此,皇家人自有皇家人的体统。”如娘这才坐下,但坐下时候依旧有些忐忑。
这日是极重要的日子,虽说正式立后的大典要在三日后举行,可也是从这日起,整个陈家的身份有了质的变化,成为整个皇朝名正言顺的主宰。当陈枚回到住处时候,清瑜还在忙个不停,陈枚打着哈欠自己换着衣衫:“我在外面忙了这一日,谁知回来你也在忙,哎。”
清瑜这才把手里东西放下,走到他身边:“没法子,还要迁宫,那皇后的昭阳殿我去瞧过,不但很大,里面服侍的人也很多,虽说离你所住的乾元殿很近,但一想到要按什么体统,你住一边我住一边,要见面吃个饭都要预先安排,我就郁闷。做个皇后连自己丈夫的面都见不到,还有什么意思?”
陈枚直起身子瞧着妻子,啧啧叹了一声:“你是皇后,是这后宫的主人,我要住哪都要听你的,你一声令下,那我也只有乖乖住到昭阳殿去。”清瑜等的就是他这句,笑着道:“那煊儿也不用住东宫,和我一起住在昭阳殿吧,还有煜儿他们,总要等到他们再大些再搬出去。”
陈枚笑着拍拍妻子的手:“都依你依你,我们一家人为何要分那么远?”清瑜偎到他怀里:“对,我们一家人要住一起。”陈枚亲妻子额头一下,轻轻拍妻子一下:“你当我当了皇帝就要选三宫六院啊,说实话,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看着孩子们就够了。”
清瑜嗯了一声就道:“你不想,大臣们可不会这样想,大小姑这些日子在给翊儿挑儿媳妇,每家最好的姑娘都不肯出来给她瞧瞧,照这个样子,定是做着等你正式登基,就把女儿们送进宫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