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已经大笑出声:“不知羞的,明明是你不爱应酬,偏偏要说成是别人的错,你啊,真的是节使大人把你宠坏了,这样子怎么出嫁?”陈樾猛地摇头:“不嫁不嫁,我才不嫁。嫁人有什么好?阿父还要把我嫁到京城来,可是京城虽然繁华,但一点也不好玩,连骑马都不能畅快地骑。”
陈樾的话让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清瑜听着陈樾的话,这样的无忧无虑必是备受宠爱才能养出来的,但愿她的这种无忧无虑能够永远都在。又说笑一会儿,丫鬟来报外面酒席已经散了,酒席散去新郎就该回房,平县君她们各自告辞,茜草和房中丫鬟上前把清瑜的妆容卸掉,外衣宽掉,只剩下贴身中衣。
刚刚换好这些,洞房的门被打开,大陈将军走了进来,丫鬟们行礼告退,最后一个走出去的茜草还把门关上。清瑜看着大陈将军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又开始狂跳起来,坐在床上努力维持住端庄神情,此时面上的红已经不是胭脂色,而是从心里沁出的羞。
酒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清瑜觉得大陈将军的每一步都是踏在自己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已经低下,不敢去看丈夫的眼。一只手放到清瑜肩上,清瑜不由抬头,对上的是大陈将军的眼,那眼很热,热的清瑜无法面对再次低头。
新婚
外头有叽叽喳喳的鸟叫,眼前还有什么东西在晃,这样还让人怎么睡?清瑜皱着眉头把眼睁开一条缝,在眼前晃的是人,一个眼生的丫鬟正在把帐子掀开一点看她醒了没有?见到清瑜睁眼,丫鬟忙躬身道:“奴婢只想瞧瞧夫人醒了没有,不想打扰夫人了。”
夫人?清瑜的眼这才同时睁开,能感到身上传来的疼痛,再看向这陌生的床帐,自己现在是陈氏新妇,不再是昨日宋家宅里的女儿。见清瑜不说话,丫鬟有些惊慌,难道是自己打扰了夫人睡眠,会被处罚吗?丫鬟跪下去:“夫人,奴婢并不是故意的。”
她这举动让清瑜吃了一惊,掀开被子道:“你起来吧,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习惯吧。清瑜把这话压在心里,刚要站起身却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身无寸缕,清瑜面上一红把被子又重新裹在身上,努力平静地道:“把我衣衫拿来吧。”
丫鬟只想着自己不会被处罚,并没注意清瑜的神情,起身同时恭敬地道:“夫人,还是奴婢先服侍您沐浴吧,将军起身时吩咐过,已经备下热水了。”将军?他会这样细心吗?
昨夜的情形不由重入脑海,清瑜面上的红色变的更深,那个男子,在杏花树下鲁莽问自己的男子,从此后就成了自己的终身依靠了。这种感觉让清瑜皱眉,不晓得是好还是坏?帐子被全掀起,进来的丫鬟更多,有丫鬟手里托着一张大布巾,让清瑜裹住身子。
下床之后清瑜才发现窗外的太阳都升的老高,看见清瑜看向窗外,丫鬟忙道:“将军一早就起身去练功了,吩咐让夫人多歇息一会儿,不用唤夫人早起。”平常习俗,第二日总是要去拜见长辈的,但陈家的长辈全在凉州,这里只有小陈将军夫妇和陈樾,没有兄嫂拜见弟妹的道理,这自然也就免了。
茜草已经上前扶住清瑜,笑着道:“姑娘,姑爷果然疼爱您,瞧想的多周到。”旁边丫鬟也道:“茜草姊姊说的是,还是先服侍夫人沐浴吧。”说着已经扶清瑜到屏风背后,那里已经放好洗澡水,看着丫鬟有拿皂盒的,有捧手巾的,一副要服侍清瑜沐浴的架势,清瑜有些头皮发麻,还真不习惯这么多人服侍自己沐浴。
茜草跟随清瑜时间久了,忙对她们道:“姑娘喜欢独自沐浴,把东西放下出去吧。”丫鬟们齐声应是,全都退出去。清瑜这才把布巾解开踏进浴桶,全身浸进去,清瑜觉得舒服极了。昨夜留下的那些酸痛在热水的轻柔抚摸下慢慢消退,酸痛一旦消退,人就开始乏起来,清瑜捧起水洗一下脸,这样能让人舒服些。
昨夜的情形不可避免地又进入脑海之中,当日林氏派嬷嬷来教导的时候,洞房夜的事情自然是不可避免的。那时嬷嬷说的都是如何才能取悦男人,昨夜先还记得,但到了后来,只觉得脑子里糊成一团,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清晰的痛传来才让人从这种糊涂里出来。
清瑜觉得脸又开始滚烫,为何嬷嬷说这种事是可以取悦男人的?明明对女子没有多少益处。一支手拍上清瑜的肩,这手有些粗糙,绝不是外面那些丫鬟的手。清瑜抬头,顺着这支手所在之处往上看,看见的是丈夫的眼。
虽然昨夜已做夫妻,但此时清瑜人还在浴桶里,而大陈将军已穿着整齐,清瑜不可避免地红了脸,身子在浴桶里缩成小小一团。看见清瑜这个举动,大陈将军笑一笑,弯低身子眼瞧着清瑜的眼,伸手往她唇上摸去:“还在害羞?”
清瑜的脸更加滚烫,低头脸都差点埋在水里:“将军,我……”大陈将军收回手,在她耳边道:“我记得昨夜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名字。怎么,你忘了吗?”清瑜觉得心又开始狂跳,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我是忘了。”开头声音还有些低,但后面就理直气壮了。
大陈将军发出笑声,清瑜低着头都能觉得发上十分烫,大陈将军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记住,我家陈枚,字子修,你可以叫我子修。我记得你叫清瑜,我该叫你瑜儿好呢还是阿瑜,那你又该叫我什么呢?”
总不能低头一辈子,这已经是自己的丈夫,清瑜再次在心里告诉自己,抬头对着大陈将军:“你叫我阿瑜好了,嗯,那我就叫你阿枚。”说着清瑜的眉微微一皱:“怎么感觉跟叫阿妹一样?”
看着妻子红着小脸说着一本正经的话,陈枚再次放声大笑,点头道:“好,阿瑜,从此后我就是你的阿枚了。”念到阿枚的时候,陈枚的声音刻意放低一些,听起来真的就像唤阿妹。
清瑜也笑了,陈枚看着她的笑脸有些许发呆,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不然这个澡就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毕竟不再是年轻的毛头小伙子,陈枚努力让自己的眼不去看向妻子,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还边故作轻松地道:“你快些出来吧,我让她们准备好了早饭,等用过早饭你去寻弟妹,让她带你在这四处转转,虽说我们下个月就回凉州了,但还要在这住几天。”
陈枚嘴里讲着话,并没意识到自己早已走出屏风,外面的丫鬟们见他几乎是自言自语,都憋住了笑,陈枚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早走出屏风,不用抹一把脸,又不是青涩少年,怎能这样?陈枚刚准备走回屏风后和清瑜再说一遍,就看见清瑜已经走了出来,白色里衣很贴身,勾勒出少女柔软体态。
如墨长发流泻下来直垂腰间,长发下面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看见陈枚,清瑜咬一下唇微微屈膝行礼:“将军早安。”陈枚手抬起来,此时的清瑜和方才屏风后面那个羞涩的少女全不一样,陈枚有些疑惑,怎么短短一会儿人就可以变成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