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青已经起身扶他:“怎么出来了?”谢臣朝他笑笑:“我没事。市长来了我应该下来的。”
走到近前于廉也站了起来跟他握手,面对薛云翰的手,谢臣只是顿了一下轻轻地握了下,薛云翰见好就收,也没有死皮赖脸,因为谢臣压根就没有看他,林颜青扶着他坐下了。薛云翰又把那一套笔往他身前推了推,谢臣比林颜青好说话,看了一眼笑道:“不敢当,薛总还是带回去吧。”
薛云翰接上话了:“就是送给你的。你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了。”谢臣淡淡的答:“好,既然薛总这么说了,那就随我处置了,陈妈,把这笔扔了吧。”薛云翰愣了一下,陈妈很果断的把笔拿走了,看样子真要扔,十万的紫毫笔啊,云端紫毫,曾经的朝廷贡品。唐白居易《长庆集·紫毫笔》诗:“紫毫笔,尖如锥兮利如刀;江南石上有老兔,吃竹饮泉生紫毫,宣城工人采为笔,千万毛中择一毫。毫虽轻,功甚重,管勒工名充岁贡;君兮臣兮勿轻用。”
紫毫金贵贵在皇室专用,现如今所不是了,可是一样的尊贵。
薛云翰看了一演谢臣终于笑出来:“哈哈,扔了好,若能够让你消气,你扔什么都好,你要是愿意扔,我明天再让人送你一套。权当你扔着玩。”这话已经是调戏了,林颜青脸几乎沉出水来,他笑着说了句:“薛总果然大方,看来薛云阁在令弟手里比在薛总手里强啊。薛总不如把全部产业交付令弟的好。”
薛云翰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位冷美人,并把自己抬举到了贾宝玉的身份上,晴雯撕扇,黛玉吃醋,他自己这么一想美的不得了,眼看要蹬鼻子上脸。于廉打了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三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言和了吧。”
于廉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林颜青又笑道:“贤侄啊,如今的局势已经是这样了,和平年代,还是平和为好,你们既然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就不再追究那些事了,薛云翰的薛云阁既然还给了他,你的画林阁我也原样奉还,”林颜青笑了声:“哪谢谢市长了。”还回来有什么用,名声已毁。
于廉像是看出了他的意思继续说:“我听说你要给谢臣举办画展。这样吧,你们继续办画展,谢臣你也好好画,等你开画展的那一天我亲自给你去剪裁。就在画林阁举行,正三层楼的好好装潢,重新装潢。我给你们重新换个名:谢林阁。你们看看怎么样。”
他的话一出,谢臣眼里有些惊喜了,他的这个意思就是要为画林阁重新正名了,那简直可以算是惊喜了。谢臣再次的谢他:“谢谢市长。”林颜青挺喜欢这个名于是脸上线条柔和了,于廉看看林颜青继续笑:“还有一个好消息。薛总已经撤了状告,周毅的那些人我也从宽发落,周毅这几年管理码头还是不错的,我也让他再关几年,如果他管的好,码头监司就给他了。”言外之意,瓷器厂远销海外这一关疏通了。这真的是不错了,条件丰厚,利润可观。
于廉继续说:“所以,你们两家就和好吧。我们一起齐心合力,把杭州带向一个和平发展的城市。”他一端官架子林颜青等人自然不敢造次,至少不能当着面的造次。所以林颜青沉默不语,薛云翰这时也诚恳的站了起来,给谢臣鞠躬,弯腰90度,看起来很有诚意,说的话也很有诚意,很无辜,很委屈:“对不起,谢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哪些往事我真的是不知道,所以也做了很多的错事,我是真的很后悔,想补偿你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林颜青不置一词,谢臣心里也没有什么感觉,他对这个人除了厌恶就是恶心,恶心到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他这张脸真的是侮辱薛云泽。
谢臣淡淡的开了口:“薛总不必如此,我们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薛云翰虽然因他冷淡的话伤心可是他还要听听林颜青的话,林颜青就更不愿看他了,他只是笑着对于廉说:“既然市长如此为国为民,我林颜青自当放下个人恩怨。”林颜青转身看薛云翰:“还请薛总以后误踏进我林府半步,倘若薛总违背,我说的话也可以当做屁话!”
薛云翰虽然被他的话噎着了,可是心里松下一口气,虽然自己不受待见可是毕竟命是保住了。剩下的时间薛云翰知道自己应该走了,可是他又舍不得,于是磨磨蹭蹭等到了人家的午饭,林颜青自然是要请于廉的,看他如此厚脸皮冷笑了声没关他,吩咐陈妈摆宴,就当看不见他。
薛云翰确实当了透明人,宴会上陈妈不给他布菜,林颜青只招呼于廉自然一点都不会看他,于是薛云翰自己吃的噎人。他百般无聊就看谢臣。谢臣拿着勺子喝汤,他的饭是陈妈专门做的,参汤。加一小碗熟烂的面条,他拿着勺子都有些吃力,积攒好久才泼泼洒洒的送到口里,他看样还不会用筷子,因为林颜青细细的喂他,给他把他能吃的菜送到他勺子里,谢臣就慢腾腾一勺一勺的吃,林颜青也不急,一点一点把鱼刺给他挑出来,等他吃完上一口让他喝口汤再吃点雪鱼,这个鱼谢臣可以吃,鱼肉雪白,温软清香好消化。
看林颜青如此费心,于廉笑道:“不急,慢点吃。”谢臣抬头朝他笑笑:“让你见笑了,我这手不大利索。”于廉忙摇头:“唉,别说这么见外的话,好好养着,我还等着看你的画展呢。”谢臣笑笑:“谢谢市长,我不能陪你喝酒了,实在是抱歉。”市长摆摆手:“好了,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林颜青举起杯子跟市长干杯:“于兄,我陪你喝。”两个人喝的杯光筹措的,薛云翰就看谢臣吃饭。谢臣手很笨拙可是他又不屈不饶的拿着雪亮的瓷勺,不像是吃饭而像是跟勺子做斗争。细长的指头使劲捏着勺子柄,手背就朝向了薛云翰,那一道伤疤格外的明显。薛云翰心里难得生出了点怜惜之情,他给谢臣夹了一筷子菜,这是薛云翰最喜欢的一道菜,东坡肘子,陈妈做的很地道,浓郁的香气,薛云翰夹了一块自以为最好的肉放进了谢臣的盘里。
谢臣被这突入起来的肉吓了一跳,勺子里的汤泼出来了点,谢臣看向了这块肉的主人,薛云翰朝他笑笑:“你只喝汤吃不饱的。”林颜青捏着酒杯的手都出青筋了,薛云翰尴尬的朝他笑笑:“我只是想帮他夹夹菜。”林颜青冷冷的看着他:“薛总费心了。只可惜谢臣不能吃肉。让你白忙活了。”薛云翰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能吃肉。”
林颜青放下了杯子,他真的怕在自己失手摔碎在他脸上,有于廉在他不好摔在他脸上!林颜青狠狠的看着他:“这都拜薛总所赐,薛总难道忘了!”他不想提这些事的,可是心里恨得要命,谢臣一点肉都不能吃了,他的胃受不了了!
薛云翰看了看谢臣的清汤挂面又看了他平静到无波的面孔终于低下了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