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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倾国(53)+番外

作者:莲兮莲兮 阅读记录

在我们都没意识到的时候,这个上古时代几乎血洗整个大荒的魔神回来了。

前些天那道光柱,是否就是因为他的出世造成?还有羽民国和西关交界处的动乱也多半和他有关系吧?他这次回来,要做什么?

“他说得子民,指的是谁?是鲛人么?”半晌,我才找回自个儿的声音。

北斗缓慢地,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鲛人,是他创造的?”

“鲛人原先并不叫鲛人,也不生活在海里。涿鹿之战后,所有魔族都被人类、羽民和半神追杀,陆地上再无容身之处,没有办法,才进入海中。”北斗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面的,你都知道了。”

我脑中涩然,惊讶地看着北斗。

鲛人,原来是被逼到海里的?

“那…你和禺强…帮助了魔族的人?即使他们的神间接害死了你…大荒神本体?”

我想我一定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点头,北斗苦笑一下,“那时候我们还是一体的……我们有我们的理由。”

鲛人……是魔族?

我这个大荒神第三神识,理论上来说,现在也是魔族?

这也太滑稽了,我也是蚩尤的子民?

“当初南北朝开战,是因为南朝人知道了鲛人真正的起源。他们企图复活蚩尤,这样…就可以躲回陆地。而北朝人坚持对大荒神和颛顼天帝的信仰。所以地承劈出归墟,让他们永远无法接近北王朝以及陆地,同时禺强收回南朝的阳光,作为惩罚。”北斗继续娓娓道来,听得我却越来越心惊。

原来南北王朝的分歧是这样产生的。原来一切的根源早在天地之初就种下了。

这么说,这次蚩尤复活,是南王朝的余孽做的?

“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朕…”早知道南王朝的人原来要得不止是阳光,而是整个天下,我必定会更加注意他们的动向的…也许就不会令蚩尤复活。

北斗摇摇头,“自从归墟合拢,我就已经在南朝安插了眼线,可什么也查不到。我只是不希望这个秘密再被挖出来了…毕竟经历那么多年的黑暗,南王朝早就失掉了当初那份野心…”

“很明显他们没有。”我哼笑一声,“奇怪了,当初朕在南王朝,可没感觉到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信仰。溯汐不一定知道这段过往,否则他不会那么着急和北王朝动手。”

“我相信大部分的南王朝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定是一些人谋划了很久很久的,甚至有千年之久…所以,我们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

“蚩尤说,三天后他要来带走他的子民。你知道他会怎么做么?”

北斗摇摇头,“我不知道。”

这次,好像真的有些糟了。

鲛人世界好不容易才安宁下来,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身份。我不能让那个怪物再把他们带回早就已经结束的混乱。

可我的神力早就被溯汐用掉一半,现在还是这种靠吃药维持的状况,如何应付得了一个上古魔神?

……对了……我还有屠魔剑……

蚩尤是死在那把剑下的,他应该会忌惮它吧?

有了我的神力,再加上剑上附着的第一神识的力量,至少可以同他抗衡的吧?只要暂时赶走他就行,这样我就有时间同羽民和人类联络。

既然已经知道了始作俑者是蚩尤,也就没必要再费时去南海了。第二天一早我便派出两队密使分别前往轩辕国和羽民国,说明蚩尤复生一事。同时命人备下车马,赶去唱月苑旧址。

屠魔剑,只有我知道在哪里。

车子腾入海蓝,惊散一群黄色的游鱼,无声无息滑向天际。我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一片静谧,脑子中忽然浮现起一个少年的影子。

他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吧?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刻意打探,但轩辕国的动向仍然会有人不断汇报给我。幼帝剪缨登基伊始便亲自前往西关请回康王,而后在其协助下整顿吏治,修订法案,减免赋税。五年后将原辅国将军庄珂以谋反之罪处斩,太后则暴毙而亡。庄珂死后,兵符由轩辕帝收回,同年广纳贤士,但并未见到军务上有什么大的动静。也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扶苏国和羽民国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威胁,因此也没有太多侵扰。

他的帝位,现在是真的坐稳了。

不知道当他见了我的使臣,会是什么反应。十年前我走之前那样对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怀恨。

不过即便他恨我,于公来说蚩尤对于轩辕国同样是个可怕的威胁,这种时候,他应该不会拒绝盟友。

我阻止住自己的思绪,不再继续多想。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两天后,我究竟能不能挡住蚩尤。

我命所有侍卫在唱月苑四处把守,自己则直奔那条通向沉船的密道。茫茫荒原上,沉船仿佛在等待一样立在远方,我仿佛能听到木头发出的一阵阵叹息。经过灵枢的坟墓时我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就化出鱼尾,径直向沉船游去。

本来说明年再进来的,结果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

上一次进到这船里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甲板上附着了一层厚厚的蚝壳,凹凸不平的壳背上长了厚厚的“绿毛”,腐朽了几千年一般。通向船舱的木门凄惨地躺在地上,已经断成两截,再也起不了阻隔的作用。船舱深处透出蒙蒙幽光,那该是夜明珠和我画在地上的法阵共同交融而出的光色。

楼梯已经坏了,我游了下去。原本以为船舱内大概已是满目疮痍,没想到依然是纤尘不染,大概是由于地上的法阵保护。夜明珠星星点点嵌在墙上,大大小小的幽蓝仿佛某种魔法的残辉。

地面上散着魔魅的紫色光辉的复杂法阵有规律地明灭着,不曾被毁坏。法阵中间有一口洁白的玉棺,白得不带一丝瑕疵,有丝丝寒气顺着水流从中飘渺而出,魂魄一样四散开来。

我站了一会儿,调整了一下呼吸。

棺内是一块通体透明的百年寒冰,寒冰里睡着一个人。

那个人睡得很安详,双眼轻轻合起,眉尖似乎带着些许忧伤,漆黑的长发打着卷簇拥在脸颊两边,衬得皮肤雪一样晶莹洁白。他穿着玄色描金的长袍,身材修长美好,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下压着一个孔雀蓝色的海螺。

看了他一会儿,我不由伸出手,抚上恍惚不存在的冰面。刺骨的冷意顺着指尖一路向上,皮肤也有些疼痛。

他就像两百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依然那么好看,那么年轻。

而我却已经开始变老了。

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自个儿笑起来。这只是一个躯壳而已,这躯壳的主人早就忘记了一切,连鲛人都不再是了。

我还跟这儿犯什么傻啊?

我合了合眼睛,转到玉棺的另一边。紧挨它着有一个蓝珊瑚制成的长盒,上面用蓝宝石和琉璃镶嵌成海葵花的图案。

这就是我要的东西。我捧起它,掀开盒盖,一时一道银白的光芒顺着开口喷涌出来,仿佛满月时的月光,流泻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到泉水的声响。银色宝剑静静躺在匣内,翡翠色的蛟龙攀附其上,闻不到丝毫杀气,温柔得甚至有些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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