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胜劣汰,被彻底同化的站在食物链顶端,那些残次品,也就是你在超市里见过的那些被感染的人,它们不惧怕阳光,却软弱无能,轻易就能捻灭……”
温惠聚精会神,在郑松说道爆破的时候,神经质地逼近他:“那我呢……那我呢,郑松,你救救我。怪物的黏液留在我的身上了,我会不会也变成那么丑陋的东西……”
沾着水的躯,体滑,腻得像是河里的泥鳅,温香满怀,郑松避开浴缸坚硬的部分,敞开怀抱,安抚地拍打她的后背,拍打出微小的水花和残留掌心的触感,他脸颊羞红。
“不会的惠惠,只有它们死亡的时候流出的黏液具有感染性,其他任何的时间都不会有问题的。惠惠别怕呢。”
温惠拧起眉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郑松的老师虽然是蓝城大学的教授,可他的专业毕竟和专门研究新物种的专业不同,就算有内部消息,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呢?
既然研究得这样透彻了,为什么隐藏不宣告给众人呢?
郑松眨眨眼睛,将妻子抱出浴缸,不管被弄,湿的衣服,置物架上抽出浴巾,裹住她,放到床沿,一面用干净毛巾擦拭她的头发,一面回答她的问题:
“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惠惠,这些事情没有说出来,是怕造成大家的恐慌,而且,我跟你说的这些事情,有部分是基于现有的条件做出的合情合理的猜测呢。并不是确切的哦……”
第177章 丈夫14
洗澡的功夫, 天色彻底暗淡。温惠被浴巾裹着放到床上,郑松基于现有条件做出的猜测,涉及到有关未知物种的习性、甚至包含种族延续的方式, 使她总觉得哪里充满了怪异:
距离确定未知物种的存在这才过去几天?
研究所的进度怎么突然间像是按了加速键, 连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模式和物种的习性都能研究的这样详细了?
郑松性子严谨,不确定的事情不会出口,所以他的猜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真的。温惠一会儿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头脑昏沉, 一会儿又被浮现心头的猜测疑惑弄得心有惶惶。
玻璃门在黑夜的作用下仿佛一面透亮的镜子。
温惠收回盯着窗外遮掩天空乌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玻璃镜上的影像——
玻璃镜里的女人轮廓模糊, 白色的浴巾围裹住她的身体,黑发湿答答地垂落在身后,即使模糊,仍能看出她温柔和善的面部轮廓和五官。
宛如一朵在夜间静静开放的昙花。
她身旁,男人背对着, 宽阔脊背往下是窄瘦的腰腹和笔直修长的双腿,身形优越, 仿佛一杆挺拔的松木立在左右,眨眼的功夫,男人弯腰,用毛巾裹住她的湿发,动作间显露出几分怜惜温柔之意。
温惠心想,这是郑松第一次给自己擦拭头发。
往常, 做这样的事情更多的是她, 有时候, 郑松还嫌弃她黏人, 拒绝她的亲近讨好。
想到从前的事情,温惠就想到了今天早晨在电梯门前闹出的不愉快, 嘴角的笑意几乎是在瞬间消失,眉眼低垂,本就往下垂的眼角弧度越发显得委屈。
温惠咬唇,眼神一眨不眨地看向郑松。
他面色温柔、动作温柔,见她皱眉,问一句“弄疼了吗”紧接着便用更加轻微的力道撮弄头发“我会轻点的,惠惠要反馈我的力道呢”。不像装的。
被伴侣宠小孩似的疼爱,早晨压抑的委屈和在婆婆家受到的白眼,忽然之间便涌到心头,她挡开郑松的手,脱掉浴巾,套好睡裙,和他拉开距离。
郑松的掌心空掉,面露疑惑:“惠惠?”
温惠揪着坠着蕾丝花边的睡裙,她到衣柜里翻找,找出一套普通的毫无装饰的睡衣睡裤,咬咬牙,当着郑松的面换好,转身面对他,扯出了一抹哭似的笑。
“我刚才是被怪物吓到了,害你担心,陪我浪费这么长时间,你工作有事先去忙吧。我到厨房做饭,”她捏紧指腹,察觉到郑松探究的目光,不知为何,委屈潮水般泛滥,声音不自觉地就带着哽咽:“……我中午在妈妈家里吃的饭,爸妈身体都很健康,既然证明有怪物的存在,改天把爸妈接到家里来吧,省得你总是不放心。”
怪物早已经摸清楚人类社会的规则。
爸妈?他是异世界的怪物,就算披着郑松的皮囊,那也不是郑松本人,他的父母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怪物并不清楚、也不想了解他此刻的想法有多么双标,本能地脱口而出:“不要呢。”
温惠一怔。
他走到明显散发出颓丧气息的妻子身旁,试探地牵住她的手,她没有躲,郑松松口气,余光几次瞥向地面,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不可以暴露。
惠惠说恶心,她会害怕的,至于她害怕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惠惠。”
郑松弯腰,目光平视温惠。猫似乎的眼瞳有猩红一闪而逝,黑黝黝的瞳孔隐隐透露着疑惑的神情。给温惠一种她在和懵懂无知的狗狗发脾气,那种无辜的眼神使她诡异地产生愧疚。
“如果我观察的没有错误的话……我的意思是这样的呢——我们是夫妻,是一个崭新的整体,是两个本来独立的个体因婚约缔结成的整体,而爸爸妈妈,他们是另外的整体,当然,做为孩子,我有照顾他们的义务,可是根据现有的情况,他们有房子、有退休金,完全没有必要介入到我们的生活当中呢……”
“不要把他们接过来吧惠惠。”
温惠被郑松阴晴不变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
眼前的这个男人,白天一套、夜晚一套,天亮是说一不二的大男人、天黑就变成善解人意的丈夫模范,他整天这样换来换去累不累?
一时又在愤愤地想:爱怎样就怎样,那是他的父母,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郑松得寸进尺,逐渐缩短和温惠的距离,直到两人中间紧密地相拥,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脑海里涌现出的有关家庭的信息,在怪物的加工理解后,颇有些分享的念头,想要得到妻子的赞同,因此缓和和温惠莫名其妙冷却的关系。
“惠惠,”他熟练且亲昵地喊着妻子的名字,说道:“有一道困扰多年的选择题——妻子和母亲掉进水里,应该先救谁呢?”
温惠早晨的闷气还没有发泄,就听郑松颇有想要谈论婆媳关系的意思。没错,在温惠的经验里,郑松只要用这种正式的口吻和自己说话,必定是要求她做到和母亲相处和谐、孝顺公婆……她自认为已经做的很好,郑松真要是挑剔起来,她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温惠使劲抿着唇,不说话。
郑松垂眸,说道:“……如果要想解答这道选择题,就需要真正弄清楚婚姻的含义呢。婚姻是两人的结合,共同组建成新的家庭,那这样的话,看似是对于两个人的抉择,实际这道选择题涉及到的其实是两个家庭!我和我的妻子,爸爸和他的妻子……妻子和母亲掉进水里,如果是你询问我的话,我要救的人是惠惠呢。妈妈有她的丈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