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停在那儿,半天没下文,曹秘书坐在副驾驶,闻声投去探询的目光,又过一会儿,他终于接着道:“先查一下他的履历是否属实,和袁芷兰的来往如果能查到也一并报给我,还有病情。”
袁芷兰说席泽的病是好转了许多才回的国,但看昨天对方突然昏倒的表现也不像是多么健康,他对这病有些阴影,总觉得不太放心。
“好的。”曹雯应下,记在自己的工作表上,片刻后又抬头,“祝总那边对席泽先生提供的定期体检报告也抄送您一份吗?”
“嗯,这个你不用管,我自己去跟嘉昱说,中午你先帮我预约一家餐厅。”
“好的。”
他在中午之前给祝嘉昱打了个电话,十二点半两人准时聚首在曹雯预定的包厢,祝嘉昱来时脸色不太好,坐下先给自己灌了两杯去火的凉茶,瞥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边,顿了顿,没好气地道:“说吧,要问什么?……我可事先说好,我是按你的说法走正常流程接待的席泽,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然我也不会留他这么个病秧子。”
这是他让曹雯在带席泽去祝嘉昱那边时捎的话,大致内容就是公事公办,该走的流程一步也不要省。
“我知道。”他也喝了口凉茶,“就是问你他在那边表现得怎样。”
“挺好的。”祝嘉昱看了他一眼,“听说他是沈临珺的弟弟?”
“嗯。”
“难怪。”祝嘉昱笑了一下,笑容里没多少愉快的含义,“他被袁芷兰带回国,你竟也没直接让他滚回去,反倒还送来我这边……阿尧,你越发会算计人了,你把我和君祝当成你私人的保镖和看守所吗?”
这话骂得不亏,真论起来,其实江尧本人私下里也觉得不太地道,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好兄弟。
别看他面对袁芷兰时嘴上说得信誓旦旦,一会儿说什么“自己只是提供一个机会,并不为结果负责”,一会儿又道“和祝嘉昱没有亲近到够对方卖给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实际大半都是胡扯,事实上他确实真能让祝嘉昱卖他这个面子,也确实得为席泽这事负责,到头来什么都逃不掉,还平白被袁芷兰骂没良心。
将席泽送去君祝,一来确实如他所说,江氏并不适合席泽,二来就如同祝嘉昱刚刚所讲的那样,这世界上他能信得过的人不多,祝嘉昱绝对算其中一个,将席泽放到君祝,总比交由其他人要好,万一将来对方有什么小动作,他也能及时知悉。
“抱歉,确实是我做得不对,让你费心了。”他坦然道歉,“但谁让我只信得过你,而且你自己不也说了,席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快闭嘴吧,说一套做一套的狗东西。”
祝嘉昱气急败坏地骂他,骂完看他不反驳,又觉得没滋味:“算了,你记住,现在你欠我个大人情,席泽那边我会在保证他对你对我都没威胁的前提下,尽可能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也算是我对沈学长的一点心意。”
沈临珺和祝嘉昱也是认识的,志同道合的人总是关系不错,因此对往事知道得也很多。
江尧默然,给自己和对方添茶,半晌才慢慢地说:“我有时候会觉得如果沈学长还在,那他应该也不会想让我们这样明里暗里地照拂他的亲人,他一向最追求公平公正不是吗?更何况当初席泽和那个女人连来给他送行都不肯,所以我才让曹雯捎话给你,叫你不要刻意放水,但到头来我又——”
“正常,因为你我都知道学长是多么好的人。”祝嘉昱安慰他,“学长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怨他们这几十年来对他不闻不问,所以现在落到我们头上,我们也很难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苛责甚至惩罚,反而会因为这份血缘关系心软。”
他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苦笑,江尧不再聊这个话题,打量了对面的人一眼:“不说这个,你刚刚进门是什么情况?谁又惹到你?”
“还能有谁?”祝嘉昱提起这个又来气,“祝星纬和季崇那两个混账,今天季崇亲自上君祝给我送了喜帖,还叫我到时候去做婚礼致辞,我能出现都是给祝星纬面子了,这不是纯蹬鼻子上脸么?”
祝星纬和季崇结婚这事最后祝嘉昱还是默认了,也不知季崇那次回国两人到底交流了些什么,总之尽管颇有微词,但祝嘉昱好歹反对得不像以前那么激烈;现在婚期将近,这位龙青知名弟控却又像是后悔,总之看见他弟和季崇在一块就不乐意,江尧跟他往来,不知听了多少埋怨,耳朵都快要起茧子,闻声忙道:
“这不是说明重视你么?你还不高兴?”
祝嘉昱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气:“我才不管。”
江总暗骂自己干嘛闲着没事触霉头,嘴上又找了个话题:“好了好了,你别气了,我不说了还不行。……我还有个忙要请你帮我,你这段时间得空,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写字楼招租。”
祝嘉昱一愣:“江氏要倒闭?”
“滚你的。”他笑骂,“小越要和同学开家工作室,我帮他留意一下。”
“这样,”祝嘉昱思索了一会儿,才貌似不太情愿地说,“你可以去问问季崇,我好像听星纬说他有个分部要合并到总公司,现在空出来一层,应该是要转租的。”
“谁负责的来着——”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个叫倪子骞的吧。”
作者有话说:
乐响是陶家的公司,乐响的一个品牌分支叫无华,君祝是祝家的公司(我记得应该之前没明确起名,如果有我会屁滚尿流地进行一个改的动作),江家的就叫江氏,季崇有一个做茶叶的公司叫臣茗,现在是倪子骞在负责。
相信大家可以看出,大祝总也是一个嘴上不太把门的男人,只不过祝大比祝二会装,外人一般看不出,都只嘲笑更不把门的祝二(祝星纬我很抱歉
第27章 将雨
“子骞?”
送走上班的江尧和曹雯没多久,本来预备在家休息一天的关越就接到了倪子骞的电话。
说起来,自从上次商场偶遇之后,他还没和这位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再单独聊过天,一方面是他确实忙得抽不出空,另一方面,他实在也想不出,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传闻中对方这锥心刺骨的几年暗恋;而倪子骞不知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他的这丝异样,几乎不再主动和他联系,倒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一大早就打了电话来。
“嗯,是我。”电话那头倪子骞的语气听上去和往常别无二致,大概是并不知情陶凯乐已经向当事人告了密,说话间甚至还带着点轻松的笑,“还以为你又在睡懒觉,接不到电话呢。”
“……我也没那么爱偷懒吧?”
“是吗?”倪子骞十分愉悦地笑了两声,“我怎么记得有些人高中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各种能睡的地方补觉,有回我一整节体育课都没找到你,后来才知道你是躲到讲桌底下睡去了,还一直睡到下课,现在想想,那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