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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54)+番外

作者:鬼策 阅读记录

那种好像要魂消魄散的可怕感觉,简直可以让一个身体健康的人吓得心脏病当场发作。

那边,魏时注意到了魏宁的异动,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阴司出巡的小鬼已经接受了他的供奉,帮了他一把。

现在,剩下的步骤就是“送神”了。

魏时把那个鼎炉放在了大门口的门槛外,接着,轻轻地走到了魏宁脚边上,动作极其小心翼翼,生怕激起脚下的灰尘一样,他拿出一个装了些小米的大海碗,慢慢地扒着那些符纸灰,把它们放进大海碗里。

那两个脚印往回走一步,他就收一点。

魏时两只白净的手指,全都变成了黑色,那道符纸灰撒成的阴路,慢慢地消失不见了,一直到大门口,魏时就跪下叩拜了三下,这是“谢神”,等跪完了,从地上站起来,魏时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脚步都有些虚浮。

刚才要不是他当机立断用上了“返魂香”,只怕魏宁和他都会被阴司收走。

果然和这些打交道,那都是把头拴在裤腰带上。

经过了这么一场极其耗费心力的法事,魏时也也有些倦怠,他本来就不适合走这条路,也不想走这条路,可惜,自从十三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没得回头路可以走了。

魏时拿出一个招魂幡,这个招魂幡是从他师父那里继承下来的,破旧不堪,还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烂了几个洞,他把招魂幡插在了大门口边上,接着,拿出了一个铜铃。

招魂幡在细雨中迎风招展,猎猎生风。

魏时摇起了铜铃,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那个铜铃里面并没有铃铛一样,但是他还是在摇着,无声的声音穿透了黑暗、细雨,在整个魏庄的石板路、半空中响起。

这是给丢失了的魂魄引路用的,就好像高频声音一样,一般人是听不到的,然而,魏宁却听到了,“铃——铃——铃铃——”的声音在他脑子里不停地回响,声音很刺耳,听得他脑袋发晕、作痛。

魏宁的手死死地抓着高背木椅的扶手,手上青筋毕露,鼓鼓涨涨,像要跳出那层薄薄的皮肤一样,骇人之极。魏宁简直已经无法忍受,他趴在扶手上,开始呕吐起来,吐完了胃里面所有的东西,就只能呕出一些清水和苦胆水。

魏宁趴在扶手上,直喘气。

这时,一股阴风打着旋地从屋子外面吹了进来,直接冲向了魏宁,从他的天灵盖上灌了进去,魏宁凄厉地尖叫起来。

他抱着头,再也坐不住,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啊——”惨叫声不停地从他嘴里发出来,一个东西钻进了他的脑袋里面,直冲下去,想要把他的魂魄一分为二,这种来自魂魄深处的折磨,最是痛苦,最是难熬。

魏宁抓挠着地面,指甲崩裂,鲜血直流。

他发疯一样地在地上翻滚了起来,越滚,气息就越弱,动作也就越小,到最后,他一动不动地瘫在了地上,远远地,他听到了魏时在喊他,却无力做出回应。

魏时用力按住在地上打滚的魏宁,魏宁突然冒出来的大力,让他几乎抓都抓不住他,最后,只能等他力气耗尽了之后,才总算把他稳住,魏宁脸朝下趴在地上,魏时把他翻过来,用又快又准的动作,把封住他七窍的银针一一取了下来。

随着银针的拔出,魏宁的七窍,全都流出了一小滴黑血。

魏时把昏迷了的魏宁搬到了一旁的躺椅上,给他盖上了一张薄毯子,自己也从里屋拿了一张席子,随便铺在了地上,一躺下,就立刻睡死了过去。

这是在做梦吧?魏宁在一片灰白色雾气中,茫然四顾。

他刚才还在做收魂的法术,受尽了惊吓,怎么一转眼间,就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灰白色的雾气,布满了整个天地,太浓了,浓得能滴出水来,湿漉漉的,让人浑身难受,魏宁抬起了脚,慢慢往前走去,他的步伐并不算快,却也说不上慢,在不辨方向的雾气中,他凭着直觉,往一个方向坚定地走去。

走了很久,雾气还是那么重,那么浓。

也许是周遭环境的影响,魏宁觉得自己好像也开始变得轻飘飘、茫然然的,思绪像沾上了这些湿漉漉的雾气一样,沉重而凝滞,几乎不能做任何的思考。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条黑河。

河水潺潺流动,比起魏庄那条小溪略宽一点,他不敢靠近这条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就沿着这条河,往河上游前行,似乎那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等着他一样。

脚下全都是黑色的泥泞,散发着浓厚的腐臭味和泥腥味。

魏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倒也不觉得疲惫,过了不知道多久,时间和空间在这里是没有意义的,也感觉不到,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不同的东西,那是一个像是屋子的轮廓,隔了一段距离,所以还是模糊不清的。

他走啊,走啊,不停地走,不停地往那个方向前行。

一直到终于靠近了。

三四个影子在雾气中隐约可见,魏宁似乎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声音时断时续,他忍不住,想挺清楚,就拖着脚步,往那边又走了几步,声音清楚了一些,是三个男人的声音。

这些影子在灰白色的雾气中倒是看得非常的清楚,因为他们并不是灰白色的,而是灰黑中夹杂着灰白。

一个影子说,“要送回去也要费一番功夫啊,真是个麻烦。”

另一个影子接口道,“那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要不是你随便把当时散魂的魏宁就那样一扔,你扔就扔了,还非得用上了法力扔,让他魂魄震荡,被那些凶煞找到了可乘之机,他至于丢了一魂一魄吗?”

前面那个影子立刻讪讪一笑,“我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以为就是哪个小子走了魂,丢了就丢了,怪他命不好,反正这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冤死鬼,多一个又不多——”话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明显对于自己的强词夺理也有些心虚。

另一个影子气得笑了起来,“反正现在你闯的祸你自己收拾,魏惜都找上门来了,好歹也是我们的后辈,你难道就做得出袖手旁观这种没人品的事?”

前面那个影子立刻信誓旦旦地开口说,“哪能呢,哪能呢!”

在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针锋相对的时候,最左边那个白影子却是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听着,在旁边游来荡去的魏宁,觉得那个白影子很亲切,就连沉默的样子,都比旁边那两个吵闹的白影子要好看。

等他们吵了一会儿之后,最左边那个白影子,也就是魏惜,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清脆有力,虚虚渺渺,“有劳二位了。”

那两个正在争吵的白影子立刻停了下来,一起说,“应该的,应该的。”那个闯了祸的白影子,还加了一句,“没得么子问题的,不就是让他能魂魄归体吗?这种事以我们的能力来说,轻而易举。”

魏惜往魏宁的方向走了一步,“不,我还要他记得在这里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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