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算?”许如青放下筷子,抱着胳膊看着对面的人。
林在野却不看他:“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我姐这些年用的药,设备,医疗费,一笔一笔,我们算清楚。”
许如青浓黑的眼底涌动着什么,突然笑了,他坐直了些:“对了,算账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是关于你姐姐的。”
“什么事?”林在野终于正眼看他。
“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专家,我已经联系到了,他可以为林漫提供一套更好的方案,说不准哪天她就能醒过来。”
许如青的声音透着蛊惑力,林在野知道,许如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诱惑,他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刚刚自不量力的“算账”言论。
两人互相望着,细微的电流在空气里呲呲拉拉响着。
很快,林在野收拾好心情,对着许如青露出一个温良的笑:“不早了,我们得洗洗睡了。”
第3章 祝他相亲成功
这些年,不管林在野怎么惹的许如青,林在野都用一招哄人,那就是在床上服软。
因为这招最直接,也最有效。
这连续两天的惹火,林在野也十分清楚,今晚他是怎么都跑不掉的,他也更了解许如青的体力跟精力,这跟他的怒气值有关。
为了不让自己太遭罪,林在野躺在床上抬起双臂,主动攀上许如青的脖子。
他想靠“主动”化解问题。
卧室窗户开着,窗帘拉了一半,夜空里悬着的月亮圆滚滚的,好像比任何时候都圆,就挂在他们俩头顶,明明白白又毫不避讳地“偷窥”。
林在野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扯碎,身下铁床刺耳的“吱嘎”声让他忽然想起以前在山里时,晚上听到的那些不明动物的叫声,那些声音有颜色,黑漆漆的,让他害怕,那份害怕曾经伴随了他很多年……
到底有几年呢?
林在野在心里算了算,他忘了那个声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从有记忆开始,也许更早,他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
总之,那段记忆跟害怕好像突然出现了断层,许如青就出现在断层的那天晚上,那之后的声音,都跟许如青有关。
许如青一直盯着林在野的脸,看出他竟然在走神,拖着他腰的手指用力掐了一把,又开始欣赏林在野因为疼,瞬间回神时想咬人却又不得咬着牙压下去的不甘心。
林在野疼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等他缓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没入深夜的疼痛,还有迅速缠上他喉咙的气息,让林在野的头皮一阵阵发紧。
这么多年了,许如青好像极其热衷于让他疼,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疼吗?”许如青趴在林在野耳朵上问,问完还得咬一口,生怕他不会更疼。
林在野不敢说不疼,如果说不疼,许如青有的是方法让他更疼,他常在他耳边说:只有疼了才能让人长记性,如果不长记性,那只能说明疼得还不够。
那晚许如青下了狠手,也下了狠劲儿,从卧室到浴室,从浴室到阳台,从阳台到客厅……
无论林在野怎么讨好,怎么配合,怎么顺从,都没能灭了许如青的火气。
林在野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被许如青拆了一遍,勉强靠着外面那层皮肉撑着。
最后月亮都看不见了,林在野借着最后一口气,半痴半醒地问:“许如青,你这几年这么粘着我,怎么?不会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特爱我吧?”
林在野没有力气撑开眼皮,看不到许如青的表情,问完自己笑出了声,好像在给自己铺一条后路——
他刚刚问的,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的笑话而已,别太当真。
果然,几乎没有空隙,许如青低哑的声音也飘进林在野耳朵里:“林在野,我不会爱你,我只想折磨你……”
早就是预料中的答案,笑话劲儿一过,开始真的上头了,林在野再也笑不出来,胸口那里像在被焚烧,一开始是文火,后来火势慢慢变旺,闭着眼也能看见燎人的火苗。
那比许如青在他四肢跟骨头里制造出来的疼还要疼。
林在野这回记住了,这句话记得很清楚,他还算有自知之明。
-
-
许如青周日在出租屋里过夜的时候很少,他公司离这里太远,周一早上固定到公司开会。
所以林在野一醒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对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揉了揉眼,又乐了一声,许如青一会儿就要走了,之后就是他的自由时间。
许如青好像看透了林在野在想什么,打断他的美梦:“明早出差,从你这边走近,前面两条街就是高速入口。”
林在野嘴角的笑僵在脸上,摔摔打打起了床,他屁股还疼着,但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脆弱,硬着头皮迈步,让自己的走路姿势不至于那么难堪。
镜子里的人肿着眼泡,腰侧五个指印,是许如青掐的,林在野呲牙咧嘴揉着腰,又无声骂了几句,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半天才觉得舒服一点。
洗完脸刷着牙,林在野满嘴泡泡走出来:“许少爷,劳烦您把饭做了,屁股疼着呢,今儿我就不伺候你了。”
许如青已经进了厨房,没接他话。
林在野上午还睡着的时候,他已经让家里司机从菜园里摘了新鲜的菜送过来,还拿了一些今天刚到的石斑跟澳龙,还有一些别的海鲜。
浴室里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一听就是林在野刷牙的时候还在骂他,许如青已经习惯了,假装听不见,手上洗菜的动作没停,想着刚刚柳叔进门后给他的提醒。
说他爸许昌平知道他又来这里很不高兴,正准备给他物色相亲对象,都是他这个圈层的富家千金,商业联姻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再正常不过,他身边的朋友几乎没有例外。
相亲的事他爸还没跟他说,这么多年了,他爸还不放弃,哪怕明知道他现在喜欢的是男人。
林在野喜欢吃海鲜,从浴室出来就闻着味儿了,吸着鼻子往厨房走,肩膀倚着门框往里看。
看清案板上的食材时,肚子咕噜叫了两声,为了掩饰,出声问:“什么时候弄的啊?”
“早上柳叔送过来的。”
林在野“哦”了一声,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说:“原来不是我在做梦,柳叔真的来过,我听到他说话了。”
许如青切鱼的刀一歪,片下来的鱼片不太均匀,但还是码在盘子里,排列得整整齐齐。
“你还听见什么了?”许如青问。
“没听见什么。”林在野说。
他又在心里暗暗想着,柳叔都来了,那许昌平肯定也已经知道了许如青在他这里,竟然没叫人把他拖回去?真是奇了。
昨天晚上折腾得太厉害,许如青用最简单的方法烹饪,又做了锅海鲜粥。
一个小时之后,两个人跟以前一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林在野挑不出来许如青做的饭的毛病,低头安静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