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门口已响起隐约脚步声。牧汉霄放下电话,按下门的开关,顺手灭了烟。
牧羽如入自家般推开门走进来,身后跟着紧张不知该如何劝阻的几位秘书。牧汉霄示意他们离开,然后关上了门。
“下午好啊。”牧羽轻巧踱步进来,悠闲四处看看。牧汉霄的办公室风格老派,了无生趣,显得突然闯进来的牧羽鲜亮得突兀。
牧汉霄说:“出去几年,就把基本的礼节丢干净了。”
牧羽听得乐不可支。他随手拿起牧汉霄办公桌上的玉石把玩,漫不经心道:“什么基本礼节?是进门没有敲门说声您好,还是小小年纪就把手无寸铁的女孩推进游泳池?”
牧汉霄没有理会他。牧羽绕到办公桌前,桌子挺大,沙发离得远,他索性脚一抬坐到桌上,就坐在牧汉霄手边。
他的行为狂妄之极,从没有人敢这样对牧汉霄不敬。但牧汉霄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牧羽一眼,他的目光沉沉,无人能读懂情绪。
“你不是最会管教人了吗,牧汉霄。”
牧羽一手撑着桌面,偏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男人。天光灰亮,高楼的风景一览无遗。越到高处,光越是冰冷。
“怎么到你最宝贝的弟弟这里,你就不管了?”牧羽放轻声音,如与人温柔细语。他的眼神冰冷,锁定牧汉霄的脸,“你凭什么偏心他?”
牧汉霄沉声说:“你不该招惹他。”
“我受罚了,被你们的好母亲差点打死。”牧羽笑眯眯地,“牧汉霄,你想看看吗?”
他抬手放在衬衫的第一颗纽扣上,解开。牧汉霄冷冷看着他,“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
“你不敢看?”
牧羽解下第二颗纽扣。他的皮肤雪白,脖颈和锁骨细腻,午后近傍晚的光界限模糊,既不明亮,也不热烈,朦胧的一片淡金将牧羽笼罩。
“凭什么当初我被赵梦令关了三天三夜,你一次也不来看我。现在牧知野犯了错,你不闻不问?”
牧羽解开了衬衫纽扣,洁净的胸口和小腹衣衫半掩。他慢慢褪下衣衫,肩头瘦而润泽,后背漂亮的蝴蝶骨欲飞,鞭痕在他的身上留下可怖的数道淤青。他的伤口恢复缓慢,痕迹要过很久很久才会消泯。
“牧汉霄,你的规矩呢?”
牧汉霄站起身。
他的身影挡去了牧羽身上所有的光。牧羽抬起头看他,笑得无谓,“又想把我扔出去了?”
“衣服穿上。”牧汉霄的声音低沉。
“不要,哥哥。”牧羽温软地叫牧汉霄哥哥,全无防备地抬起双手,对牧汉霄露出他脆弱的胸口和腹部,“我这么痛,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也不管我?”
“如果你稍微有自知之明,就应该和他们保持距离。”
牧羽笑起来,而后收起笑容:“你也知道,我没有那种东西。”
两人沉默对视。牧羽毫无退缩之意,抬着手好整以暇坐在牧汉霄的桌上。两人离得很近,错温的呼吸缓缓交汇,牧汉霄的体温久违地靠近牧羽,那一刻牧羽晃了神。
逆光让牧汉霄的神情被黑暗隐去,男人的气息很冷,平静地收敛了粗暴和压迫的因子,只有不可捉摸的躁意。牧汉霄拉过牧羽的衣服,手法不算温柔,牧羽被扯向他,散乱的衣服被规整扣上纽扣。
牧羽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他盯着戒指,半晌抬起头,“哥,你和嫂子好甜蜜啊。”
牧汉霄不理会他。牧羽靠近他的脸,“你爱她吗?”
“幼稚的问题。”
“爱很幼稚吗?”
两人的距离不能再近了。牧汉霄扣好他的衬衫,牧羽的唇离他一指之间,他们的影子早已亲密无间地交叠。
牧汉霄看向牧羽。他的眼眸深黑,深处像空无一人的黑色宇宙,恒星的死亡与星云的爆发都静谧。
而牧羽的双眼清亮润泽,跳跃的星点翠绿像树梢间绽放的新芽,漂亮生动得无与伦比,顷刻引人失足深陷。
牧羽被霍地握住下巴。牧汉霄一手握住他大半张脸,修长有力的手指摁得他疼。那枚婚戒抵在牧羽的颚骨上,令牧羽痛的同时,又阵阵想发笑。
“你和牧知野身份有别。”牧汉霄终于回答了他的那个问题,“这就是规矩。”
课上正进行自由讨论,牧知野坐在电脑前转笔。
他不用干活,自有人抢着替他做。他身边从不缺朋友,其中跟他最紧的就是何城。
何城吊儿郎当地和旁边女孩撩了几句,转头见牧知野一脸不高兴,凑上来搭他肩膀,“野哥怎么了?最近老垮着张脸,谁惹你不高兴?”
牧知野烦得很,挥开他的手。何城没皮没脸嬉笑:“还为那天的事生气呢?你不是说你妈替你出气了么。”
出气是出气了,看见牧羽挨揍,他高兴得很。但是他也挨了二哥的教训,大哥竟然还停了他的信用卡!最令他不解的是牧羽居然还敢出席大哥的婚礼,在好好的婚宴上搅浑水——他是没被打够吗?
牧知野踹何城泄愤,“还不是怪你!非要把那女的拖到聚会上。”
何城说:“我还不是看不过她瞧不起人的样子?一个只会念书的书呆子,家里也没个钱,凭什么大庭广众给你冷脸?不就让她泡泡水长长记性么。对了,那女的竟然还敢来上学唉,胆子也够大的,要不要再去吓唬吓唬她?“
牧知野正为牧羽的事烦心。大哥婚礼那天他被牧羽明嘲暗讽一番,现在还气得上火,“懒得管她,我现在烦得很。”
何城显然也对那女孩没什么兴趣,他又搭上牧知野的肩膀,这次放低了声音:“野哥,我挺好奇,你那私生子的哥......”
牧知野横何城一眼,何城咧嘴笑。何城长得桀骜,剃个极短的板寸,笑起来有一股子邪性。何家靠房地产发家,靠着牧家的势力开枝散叶,两家算是长期的生意伙伴。
“别的不说,长得是真漂亮。”
牧知野嗤笑一声:“他亲妈是个艳星,你说他漂不漂亮?”
何城哈哈大笑,笑完摸着下巴琢磨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凑过来,“他叫什么来着?”
“牧羽。”
“你家都不待见他吧?”
牧知野不耐烦道:“谁家能待见这种人?问的废话。”
何城痞子似的转椅子,转了好几圈,不知在想什么。牧知野狐疑看他一眼,“......你别是看上他了吧?他他妈都二十四了。”
“哪能啊,我就随便问问。你们家真没人喜欢他?”
“他敢碰我一下,我妈就直接把他送进医院,谁敢说话?”牧知野冷冷道。他不想谈论太多关于牧羽的事,何城会看脸色,马上岔开了话题。
牧羽伤没好全,又三天两头折腾,回到家后发烧反反复复,李冰干脆就在他家客房住下。
费尔根据牧羽的身体状况转换了每日食谱,牧羽天天吃淡食水果,想吃烧烤,费尔不给吃。
牧羽想抽烟,李冰也不让。他趁李冰不在家到处找烟,翻遍家里所有角落,震惊地发现家里所有的烟都不见了,酒也全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