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人还提过要娶你?”
“记不清了,”陈修明的情商短暂上了一次线,“再说,我马上要和你结婚了。”
他们终于签完了最后一份婚前协议,然后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了“结婚申请单”。
陈修明开始一笔一划地按照模板填写,填到最后,要抄写一句话。
“我自愿申请与白京先生结婚。”
陈修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发现白京也写完了那句话。
“我自愿申请与陈修明先生结婚。”
工作人员收了申请表,又引导他们去拍结婚照。
陈修明并肩和白京站在一起,他刚露出笑容,肩膀就一沉,白京搂住了他的肩膀,还低声提醒:“搂住我的腰。”
陈修明下意识地按照他的话语去做,再次扬起笑容,只听“咔嚓”的几声声响,结婚照也拍好了。
照片上卡上了钢印,两个红本本一人一个。
陈修明顺手拍了张照片,想了想,还是把结婚证的封面照发到了朋友圈里,配了一行字“我结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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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后的第一天,陈修明并没有带白京一起回家吃饭——白京预定了很昂贵的酒店,用了很文艺的说法:“我想和你躺在一张床上看电影。”
陈修明也没那么想回家,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情绪,才能回去应对他的妈妈,于是欣然应允。
他们一起去了这座城市最高的酒店,住进了最昂贵的套房。
——白京倒是在这座城市里不少产业,但领证夜不回家已经算了,回另一方的家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毕竟联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来我往,是不会刻意提及是谁嫁给了谁、谁娶了谁的。
陈修明很喜欢这个套房,尤其喜欢套房里巨大的浴池。
他是先进去洗澡的,但没过多久,白京就在门外问:“需要帮忙么?”
“不需要”这三个字在唇齿间绕了一圈,陈修明反应过来了,低笑着回答:“当然需要。”
两个新手上路,但磨合得非常融洽,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白京不亏是混血儿,在某些方面大胆地令人吃惊,陈修明反倒是那个相对保守的,这一夜脸很少没有红的时候。
白京将自己铂金色的头发和陈修明细碎的头发各自剪下了一点,然后缠绕到了一起,用盒子仔细收好,对他说:“国内的传统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陈修明用手指把玩着白京的头发,说:“我们还没办婚礼……这仪式有点早了。”
“领证就是结婚,至于婚礼,等明天我们回去之后,就商量筹办。”
“……对了,我们结婚的事,你和你家里人说了么?”
“没有说。”
“啊?”
“我已经没有什么亲近的亲人了,我的父母、祖父母、外祖母已经都离世了,我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之类的。”
“抱歉……我不知道。”
“无需抱歉,我自小就是孤儿,但现在我有你了,你是我最亲密的恋人,也是我唯一的家人。”
第30章
陈修明听了这话,有一点点可怜白京——他知道他其实不太应该可怜他的,毕竟白京从小锦衣玉食,过得比他要舒服无数倍。
但说句矫情的话,在满足基本温饱的前提下,再富足的生活,可能都比不上亲人在身边,白京已经是个孤儿了,而他竟然是他唯一的亲人。
陈修明甚至有一点点原谅白京两年前的选择了——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想要留住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陈彤,也称得上是情理之中的决定。
陈修明脑子里过了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直到白京低声问他:“你在想什么?”
陈修明没有多过脑子,很自然地说:“在想你和陈彤。”
话说出口,才察觉出不太应该这么回答,毕竟,今天是他们领证的好日子。
白京让陈修明枕在他的肩膀上,用很温柔的声音问:“介意他存在过?”
陈修明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如果不是他得了绝症,或许领证的人会是你们。”
“没有这个可能性,”白京用指尖轻轻地戳了戳陈修明的脸,“如果不是他查出了绝症,两年前,我是要和他取消婚约的。”
“……为什么?”
“他不是一个忠诚的人,一直做着三妻四妾的美梦,并且正在试图让美梦成真。”
“……你喜欢过他么?”
“从未。”
“为什么不喜欢?我是说,除了忠诚这个原因之外。”
“你是在做调查研究么?明明。”白京轻笑出声,倒不像是不高兴。
“的确如此,”陈修明尽量让自己变得严肃起来,但其实有点困难,“我有些糊里糊涂的,感觉像是中了你的圈套,但又的确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想多了解你一点,比如,你和陈彤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京叹了口气,又问陈修明:“明天谈这个好么?”
“明天谈也可以的,”陈修明好脾气地点点头,“但我恐怕会在睡着前一直想着这件事。”
“陈彤这个人,比较奇怪。”白京突兀地说了句话。
“哪里奇怪了?”
“我妈妈生前很反对我和他之间的婚事。”
“为什么?”
“她说,陈彤有一双,不像孩子的眼睛。”
“……这个形容词有点神奇。”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节哀……”
“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家族的人普遍早熟,孩子不像孩子,也不是什么离谱的事,但陈彤表现得很突兀。”
“突兀?”
“他一共用了八年的时间,读完了小学、初中和高中,然后在十四岁的时候,参加了高考。”
“听起来像是个天才。”
“考得很差,出了考场之后就嚎啕大哭。”
“……十四岁就高考,也有点太早了。”
“当天晚上家庭聚餐,陈彤喝醉了酒。”
“然后呢……”
“他说,今年的高考卷,不应该是这样的。”
陈修明倒吸了一口气,他试图用比较科学的理由,来解释这句话。
“或许他是觉得卷子太难了。”
“但也有可能,是他曾经见过高考的卷子。”
“……是被其他人拿假的卷子骗了么?”
“他酒醒之后,倒也是这么解释的。”
陈修明抬了抬头,又重新枕回到了白京的肩膀上,他说:“也可能是他比较爱幻想……”
“我父亲出事之前,我曾经邀请过他前往英国的城堡小住。”
“他答应了?”
“他拒绝了。”
“哦哦……”
“在挂断电话前,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想念你的。”
“……这句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但我之前已经和他商量好,既然他不愿意来英国,那我就在三天后坐飞机到陈家看他。”
“他只是说了会想念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