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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结彩(53)+番外

作者:安日天 阅读记录

张岸然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他在准备稿子,他将会在全校的师生面前,恳求他们的捐助,他心怀感激,并没有资格感到难堪——祈求他人的怜悯,能够帮助自己,本来就该将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上。

但张岸然最终没有登上操场中央的主席台,他被人反锁到了厕所的隔间里,任凭他拍门嘶吼,无人应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他错过了祈求援助的时间,他的精神几近崩溃,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过了很久、很久,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远,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张岸然冲了出去,看到的只有一个背影,但那背影也足够叫他认出来了——那是他玩儿得好的一位朋友,初中三年,高中两年,他们恨不得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张岸然不再追那个男生了,他试图去寻找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但学校里几乎空无一人,已经放学很久了。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张岸然浑浑噩噩地在雨中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福利院的大门。

他竟然有些不敢进了,福利院的叔叔阿姨们,为了他阿姨的病凑了很多钱,而他,搞砸了学校的捐助仪式。

但他还是逼迫着自己,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他想他不能放弃,他也不可能放弃。

雨倾盆而下,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那是他这辈子最狼狈不堪的一天。

他闭上了眼睛,挪动着脚步向前走,却突然感受不到了冰凉的雨,他嗅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儿。

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真的睁开眼,看到齐平的时候,张岸然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齐平穿着齐整的西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眉眼间甚至有些冷漠,但他带着黑色的手套,撑着巨大的伞,伞面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外面的风和雨。

张岸然很想抱住齐平嚎啕大哭,但仅剩的理智制止了他,他在伞下抹了一把脸,问:“你能帮我么?”

齐平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将伞柄向前挪,交到了张岸然的手里,等张岸然握紧了,又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了一方帕子,抬起手,擦了擦张岸然脸上的水。

他做得古板又自然,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又把帕子折叠好收回到了口袋里,说:“你说过,不想再见到我的。”

“我道歉。”张岸然飞快地说。

“你说过,不愿意被我以父亲的名义收养的。”

“我现在愿意了。”张岸然攥着自己的手心说。

“你说过,你很讨厌同性恋,也不希望同我发生过于亲密的关系。”

张岸然沉默不语,过了很久,就在齐平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开了口:“如果你想同我上床,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齐平挑了下眉,他猜测这句话并未完结。

“如果你想让我喜欢你,我需要一些时间。”

张岸然说完了这句话,像是将身上所有的盔甲卸下,将所有的筹码放在了赌桌上,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

齐平觉得张岸然可怜极了,又觉得张岸然可爱极了。

他略低下头,亲了亲张岸然的额头,不慌不忙,从容不迫,他清楚地知道,张岸然是他的人了。

“我会帮你,帮你付清你阿姨的医药费,后续她也会得到最好的治疗,”齐平贴着张岸然的耳侧,他将对方抱紧,紧到几乎要箍在身体里,话语却很温柔,“你要不要考虑转学到我在的城市,那里师资很好,你可以住在我家里,我不会逼迫你做什么的。”

张岸然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他累极了,也失去了所有反抗和思考的能力,他说:“好。”

第55章

齐平将张岸然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却并没有办什么收养手续,他利落地帮张岸然办好了转学,又叫他住进了客房里。

张岸然的阿姨也转院到了这座城市里最好的医院,只是一直昏迷着,每一天都在消磨着于张岸然而言过分沉重的数字。

齐平让他安心读书,拒绝了他想要打工的想法,当张岸然隐约有这方面的意向的时候,他就很不高兴,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看张岸然。

张岸然在第一次把齐平摁在床上草之前,还是有点害怕他这模样的。

张岸然在这座全新的城市里适应良好,他很快跟上了复习的节奏,也交了几个新朋友,但齐平还是能察觉到,张岸然一点一点地变了。

这种变化几乎是迅速的,属于少年的羞赧与纯真,从他的身上褪得干干净净,他开始变得张扬甚至跋扈,而齐平对这一切选择了纵容。

张岸然得罪了校园内的高官之子,齐平就悄无声息地解决这个小问题,叫对方向张岸然道歉。张岸然接受了这个道歉,等放学回家的时候,开玩笑似的问:“你为什么这么纵容我?”

齐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张岸然又惹了几次不大不小的麻烦,齐平都从容不迫地解决了,他觉得张岸然实在是个柔软的人,即使为了试探他,也不愿意真的做出格的事。他的每一次“犯错”,都是为了保护弱势的同学,或者抗拒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齐平觉得,张岸然如果做这些会比较高兴,那就随他去做。

张岸然却放弃了这个游戏,开始变得规矩起来,纵使有些看不下去的情况,也会同齐平说,而不是自己跑到前头,同他人起冲突。

齐平也缓慢地插手张岸然的生活,为他添购衣物,为了亲自做饭,甚至为他搓洗内裤。

但除此之外,齐平什么都不会做,他们分房而睡,平日里不会吻他不会抱他也不会碰触他。

但张岸然心里清楚,这个账单,他早晚是要还上的。

张岸然一贯是吃软不吃硬的,齐平待他几乎无微不至,他也很难对齐平无动于衷。况且严格意义上来说,齐平拯救了他的人生。

可能是相处的时间太久,也可能是齐平太过黏人,张岸然的春梦对象,很自然地从没有影像,变成了齐平,他本能地压在齐平的身上,齐平紧紧地缠着他,似乎在说些什么,但在梦里,他听不清。

梦骤然惊醒,张岸然摸了摸下身,不得不起来换下内裤和睡裤。

他不想叫齐平知晓,半夜悄悄地去洗手间搓洗,他搓洗干净晾上了,第二天放了学去收的时候,才发现衣物早就被齐平收起来了。

但齐平什么也没问,他便什么也不说。

张岸然的阿姨坚持到了年底,还是没有坚持过去,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齐平在半夜得知了消息,他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敲响了张岸然的房门。

张岸然开了门,身上只穿着一条内裤,眼睛也很清明,他问:“什么事?”

齐平抿直了嘴唇,说:“我们去一下医院,你的阿姨在睡梦中离开了。”

张岸然“哦”了一声,很平静地说:“给我一点时间。”

说完这句话后,他直接关上了房门。齐平没有再敲门,也没有再试着说些什么,他几乎笃定,张岸然此刻正在舔舐自己的伤口,而他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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