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她还接了两条短信。
一条是沈绿瓷的。
“刚刚回家的时候,路过一家服装店,看到一条好适合你的裙子,我已经买下来了,顺便买了点配套用的首饰,明天带给你。”
另一条是顾余墨的。
“今天真是对不起,我会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的。到时候,还能请你吃肉骨茶吗?”
沈绿瓷的短信,卷卷很快就回了,但是顾余墨的短信不知道该怎么回,半天半天就敷衍了句:“下次再说吧。”
大概是因为被这两条短信分了神的缘故吧,卷卷上床睡觉的时候,忘记拿照片放枕头下面了……
晚上两点,卷卷睁开眼睛。
夜风从窗外吹过,窗户没关,蓝色的窗帘在风中翻滚如浪。
她没有睡在床上,而是趴在临窗放着的红木书桌上,手里还握着一支笔,似乎是东西写到一半就困得睡着了。
桌子上立着一盏台灯,洒下温暖的,橘黄色的光,照亮了她的面庞,还有桌子上放着的那本笔记本。
笔记本敞开着,但是卷卷看不清上面的字。
她揉揉眼睛,眼前依旧模糊一片,看起来这具身体的视力非常不好。
她只好眯起眼睛,两只手在桌子摸索了一圈,总算是摸索到了眼镜。
卷卷急忙戴起眼镜,世界再一次在她面前清晰起来。
然后,她低下头,看见笔记本上写着:“我一定要杀了他……”
在这句话下面,无数个字重叠在一起。
但是仔细分辨的话,其实是一个人的名字。
红色水笔,将这个人的名字重重写在纸上,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无数次写下的名字重叠在一起,构成了一副鲜红色的,扭曲的图画。
繁乱的红色线条倒映在卷卷眼睛里,她盯着眼前这幅画,看了许久许久,才终于看清楚这个名字……
顾余墨。
第41章 猫的报恩
卷卷往后翻了几页,后面一片空白,她就往前翻过去,一张张图画映入眼帘。
潦草几根线条,却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画面。
第一幅画上,绳子吊死了一只猫。
第二幅画上,血泊之中两枚眼珠。
第三幅画上,十根手指缤纷落下。
第四幅画上,一个女人喝下穿肠毒药。
第五幅画上,千刀万剐容颜不再。
第六幅画上,胜利者掩唇而笑。
就在卷卷打算翻到下一页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滴答。
夜晚太静,衬得这个声音无比清晰。
卷卷转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
滴答,滴答,滴答……有什么在滴水的声音。
卷卷朝洗手间走过去,人站在洗手间门口,觉得脚板有点凉,低头一看,发现有水从门缝底下蔓出来,沾湿了红木地板。
她抬起头,伸手扭动门把手,推了几下没推开,反手一拉,终于开了……
一只黑猫吊在门口,两只绿眼睛直直盯着她。
卷卷吓得倒退一步,脚底一滑,身体失重,后脑勺先着地。
砰地一声,她的视线顿时模糊起来。
再睁开眼,她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脑袋下是熟悉的枕头,身上盖的是熟悉的被子,整个房间散发着自己最熟悉的味道,然而眼前,那只猫的身影依旧挥之不去。
一根女式红腰带,将那只黑猫吊死在门下,轻轻摇曳,尾巴长垂。
它睁大眼睛,张开嘴巴,似乎要从喉咙里发出凄厉的猫叫。
可腰带勒得太紧,它实在是发不出声音来。
于是水顺着它的尾巴尖,一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流出门缝……趁着凶手睡着的时候,将暂时取代她身体的,另外一个人召唤过去……
“喵——”
窗户外面忽然划过一声猫叫。
卷卷猛然拿被子蒙住头,换了个方向继续睡,过了几分钟,被子里传出低低的祈祷声:“阿弥陀佛上帝观音妈祖春哥保佑……”
一夜过去。
窗外漏进明媚的阳光,光照在床头柜上,手机嗡嗡嗡响个不停。
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抓住手机之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看清手机上的时间之后,卷卷蓬头垢面的坐起身,下床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然后拿下唇间叼着的橡皮筋,满头卷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辫。
之后她出门找工作。这两天投递的简历大多数石沉大海,不过也有几家叫她过去面试,一家是咖啡店,还一家是培训机构,虽然专业不怎么对口,但反正有工资就先干着呗,再说了,她这样的人才到哪都能混得开,就算去网吧当网管,也能压制得住那群叛逆小青年,分分钟教会他们怎么做人!
从培训机构里出来,卷卷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马路对面,红灯时间很长,她站在人群之中,低头看着手机,拇指在顾余墨的联系方式上轻轻划过。
要给他提这个醒吗?
红灯闪烁,人群开始移动,卷卷握紧手机,混在人流之中,朝马路对面走去,走到一半,一道黑影忽然从她脚边上窜过,毛绒绒的绊了她一脚,远远跑开以后,传来一声喵叫。
之后,滴滴滴,滴滴滴……
卷卷站在马路正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车,对她按着喇叭。
卷卷急忙加快脚步,朝着马路对面走去,走到一半,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没看是谁,一边走路,一边接了电话:“喂?”
“转头。”对面传来温柔低沉的声音。
卷卷愣了愣,转头看去,一辆辉腾落下车窗,顾余墨从里面探出头来,朝她笑着挥挥手。
伸手难打笑脸人,十分钟后,卷卷坐在副驾上。
顾余墨一边开车,一边问她:“想去哪?”
“往前直走。”卷卷说完,视线被他车上的一只相框吸引,她指着相框问,”这是你的猫吗?”
顾余墨眼角余光扫过相框,目光又温柔又担忧。
“它叫阿布,今年十岁,已经是只老猫了。”他用充满回忆的语调说,“我开始养它的时候,它还没我手掌大呢,一转眼都抱不动了。”
卷卷盯着相框里的那只黑猫。
它也从相框里盯着她。
一如昨天夜里,吊在门下,用绿色的眼睛盯着她。
“我怕它年纪太大,受不了长途跋涉,想留它在新加坡养老的……但最后还是舍不得。”顾余墨说,“它过来以后,有点水土不服,好多东西都不肯吃,我每天都得绞尽脑汁的给它做吃的……它有时候为了安慰我,哪怕不想吃,也会尽力吃一两口。”
“上次去你家,怎么没看见它?”卷卷问,“下次去能看见吗?”
顾余墨忽然沉默了下来。
“……它昨天失踪了。”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愁容满面道。
“怎么会失踪呢?”卷卷立刻追问道,“是不是被谁抱去玩了啊?”
“……我也这么猜测。”顾余墨说,“阿布每天吃完饭,会出去散一会步,但是散完步就会回来,而且它的警惕心很强,不会乱吃陌生人给的吃的,也不会让陌生人摸它……如果有人抱走了它,那只能是它认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