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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425)

纪若尘则愈见虚弱,紫色水纹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散去。看那些正狂攻水纹的道法威力,若这道屏障破了,他多半要将刚刚凝练的肉身交待在这里。

姬冰仙正狂攻不休,忽然心头一凛,觉察到一缕晦暗杀意正破空而来!她并不畏惧,心念一转,忽然将道法尽数收了,退向大帐一角。

中军帐中大放光华,柔和银亮的星辉给一切都镀上淡淡银色。悄然间,一个相貌清奇的青年男子凭空出现在大帐中央,掌中三尺剑锋直指纪若尘咽喉,冷道:“纪若尘,我守候多时,终于等到了你道心破裂的一天!今日灭了你神识,从今以后,你的命宫便是以我为主了。”

纪若尘抬起头看看他,虚弱地笑了笑,道:“破军?”

“正是本星君!”破军星君傲然道。他语声铿锵,自带杀伐之意。

纪若尘忽然长笑道:“你又怎知,我是否也等你多时了?!”

他猛然挺直身躯,一时间大帐中狂风骤起,无边神识倒卷而回,真元修为也若钱江潮生,汹涌而起!上清至仙、灵仙两境一举而破,直至上清神仙境界方始停住。

帐中罡风未歇,纪若尘已如鬼如魅、无声无息地攻上!即使在姬冰仙眼中,纪若尘这一动也若九天电光,一闪而逝,人眼已经几乎无法看清行迹。且他明明有血有肉,行动时却未有分毫气息散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凭灵觉,哪里捕捉得到纪若尘的行踪?

恍然间,姬冰仙似又回到了初战纪若尘的那一夜,那时也是无从感应到他的行踪,才会惨败而归。未曾想到,此时的纪若尘竟又施展出了这般神技。当日的姬冰仙参不透,现今的她却有些明白了。这是一颗道心已修至极高境界,方可借天地之气为己用,与世间万物相融。

破军狂色尽收,一剑挑空而起,直指纪若尘眉心!他一剑即出,帐中即刻亮起千百点熠熠星辉,就似悬了数以百计的星辰,灿烂绚丽,恍如九天星河卷入军帐。

随着真元稳定在上清神仙境,纪若尘胸中文王山河鼎也随之变化,鼎中湛蓝熐炎不涨反缩,几乎全部缩回了那颗晶莹剔透、纯由熐炎凝成的玲珑丝球内。随着一道银色光芒在玲珑球上掠过,千万点星芒自玲珑球内蜂拥而出!若稍远些看去,便可见那文王山河鼎似正在喷吐无数星辰!

见破军窥破自己行踪,一剑袭来,纪若尘微微一笑,抬手便向破军的三尺青锋握去。他这么一动,全身忽然光芒大放,万千点星辉不住涌出,又散落在帐中各处。这璀璨星辉比先前的星河光芒更盛,恍若一张细密大网兜头罩下,区区小河米粒之珠华顿时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一时间,似满天星辰尽在这小小的中军帐中!

见纪若尘挥手投足间都会抖落千万点星辉,破军不由得大惊,三尺长剑一出即收,竟不敢与纪若尘的肉掌相触!

他一边疾退,一边怒道:“你为了引我出来,居然不惜自破道心?!”

纪若尘举步向前,始终不离破军星君三尺之地,骈指如戟向破军双眼点去,一边微笑道:“若不如此,何时才能收拾得了你们这几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破军行动如电,姬冰仙几乎只能看到一道道星辉光带纵横来去,可是任他如何施展,就是无法甩脱纪若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纪若尘食中二指一分一分地接近自己双眼。纪若尘运使星力之纯不下于己,变化万千则犹有过之,依稀有贪狼风范,可是又兼有杀伐之意,较贪狼的境界更胜一筹。

诸天星曜中,破军本就隐隐被贪狼克制,此时分辨出纪若尘星力,不禁气焰全消,哪还有半分杀伐之气?

绝望之际,破军唯有愤恨叫道:“当年你走投无路之时,还不是借我等星力过关?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

“那是不错。”纪若尘微笑不变,追杀之势依旧,悠悠道:“可惜你等取了那一世的运势福报还不知足,犹自贪图我命宫后世的轮回气数,这便是取死之道了。”

破军只觉周围星力越来越是运使不畅,心知正是被纪若尘星力克制之兆,只得叫道:“你敢对星君下手?!”

纪若尘哈哈一笑,道:“你这样的分身,每位星君正神怕不是有个十万八万的?就是灭你百八十次,又有何干系?”

那边两人交手正酣,在姬冰仙眼中看来,却不过刹那之间,两人已斗得天翻地覆,帐中星辉耀目欲盲!她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向破军出手,以惩他趁人之危、扰乱自己决战之罪。

正不知所措之际,四方仙甲猛然冰芒四射,啸叫不休!姬冰仙暗叫声不好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纪若尘左手徐徐从自己胸前收回。然后千点星辉结成一道锁链,将她从头至脚缚了个结结实实。姬冰仙虽练就五色石瞳,克制一切五行力量,却对这全无五行之属的九天星力无可奈何,当下她全身一软,栽倒在地。此时四方仙甲方才喷出重重冰霜,欲自行护主,可惜实是慢得太多了。

此时纪若尘右手已覆上破军星君的脸,森寒道:“只知贪图我命宫轮回,殊不知这些轮回气数,命相宫格,又何尝不是你等的囚牢?”

这场大战一波三折,却不过花了电光石火的功夫。中军帐外,玉童如飞而来,此时距离帐帘还有三丈。

不知是护主心切,还是别有所图,玉童竟然高叫着主人,直接向帐门冲去,只听呼的一声,居然真的破帘而入!

玉童自己也没有料道帐帘上既无防护道法,也无障眼幻术,一时间偌大的力道都用在了空处,翻了一个跟斗后,一头栽在大帐中央。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纪若尘淡淡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玉童如被冰水泼过,立刻清醒过来,不觉骇然自己方才怎么会那样发疯,居然闯了主人大帐!若是平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主人正在办好事,却被自己居中打断,这个……

玉童登时一身冷汗,休说不敢抬头,就连身体也不敢动弹分毫,保持着摔下来的姿势,颤声道:“方才……好像有人闯了主人大帐,心挂吾主,就……就冲过来了……”

孰料纪若尘并未发怒,只是淡道:“夜深人静,哪有什么人来?就是有居心叵测之徒,入我帐中,也是有来无回。起来吧。”

玉童这才敢站起,悄悄瞄了一眼,只见帐中一片狼藉,几案翻倒,案卷散落,行军地图更是碎成了无数片,她一颗心,立刻跳得快了。玉童眼光再一转,便看到了姬冰仙。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动也不动,只是如冰似霜的脸上,多了一层异样的嫣红。她本就是倾城容姿,只是素来冷若寒冰,又天资横溢,令人只能有仰视之心,不敢生亵玩之意。这一刻多了这抹嫣红,那无俦丽色便再也掩盖不住。玉童与姬冰仙目光一触,心头立时颤抖不休。

“都看清楚了?那就出去吧。”纪若尘负手立着,如是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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