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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109)+番外

作者:北境有冻离 阅读记录

尽管暗卫们早有防备,伸手卸掉他们的下巴,但仍是晚了一手,毒已入喉,几人很快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其中有一黑衣男子,他的银制面具在地上不小心被蹭掉了,面具之下,赫然露出一张高鼻深目、雪白皮肤的脸来,这是一张西域人的脸。

这男子死死地盯着徐京墨的方向,蓝色的眼眸中忽然射出阴狠的精光,活像是要将徐京墨剥皮拆骨,口中还翻来覆去地念着一句话——那是西域语,在场没几个人能听懂,但显然不包括徐京墨。

那人说的是:“鹰主啊,愿你一直紧盯他身体里的源头,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必定会消散在鹰主太阳般的光辉下!”

饶是徐京墨有所准备,听到这一番话也难免觉得荒谬,他面色一沉,刚想开口问清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那人就七窍流血,在地上蠕动了几下,眨眼就没了声息。

他与萧谙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份沉重。

原本徐京墨以为,春云楼不过就是个神秘些的民间组织,就算有天大的能耐,皇帝一声令下便可一举歼灭,不足为惧。可现在看来,春云楼的人要是和西域也有牵扯,这事就变得复杂了。

现今,就算不是为了他的性命,为了大衍,他也必须尽快揪出这位春云楼的主人,弄清这些举动的目的才行。

“我跟你回京,明日就启程。”徐京墨说得没有任何犹豫,他一连掀开几张其他黑衣人的面具,果不其然,几人全部都是西域面孔。

萧谙听不懂西域语,可他瞧着那西域人死前的模样,就知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面色未变,淡声吩咐尹昭去割了那男子的舌头,叫他拿了过来。

“放入生石灰中保存好了……教出这样不会说话的下属,等找到人让他活吞了,学学规矩。”萧谙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那玩意儿,他转头去,对徐京墨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哥哥,别为这种脏东西烦心了。”

徐京墨脊背忽然爬上一股发麻的凉意,他忽然意识到,萧谙一直都是这样一匹凶悍的野狼,从前这人藏得好,现在则是不屑藏,从始至终,从未有变。

恐怕只有对着他的时候,才愿意收起利爪、俯身低首,做一只顺从的狗。

徐京墨压下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对萧谙说起心中猜想:“先前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如何变换身形、路线,这些人都能追查得到。今日,他的话也算是佐证了我的想法——我身上,应该有这群狗东西能闻到味儿的东西。”

思及过去一年多发生的种种巧合,徐京墨冷冷笑道:

“这般不依不饶的,想来是与我有着莫大关系。与其这般继续躲下去,不如一同回京,去会会这位鹤老板吧!”

第七十章 ·所求

打斗的声音隔着雨幕传来,乌舟很快便消了睡意,利落地下床穿衣,凑巧的是,他正要出门时正撞见几人推门而入。

乌舟眼里瞧见了徐京墨,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甚至来不及找一把伞,便走下台阶,穿过雨幕走到了徐京墨身前,将人左瞧右瞧,直到确认人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连着说了几遍“平安就好”。

萧谙站在门口,没敢跟着徐京墨一起进去,他神色晦暗不明,盯了一会儿贴在一起的两人,转身朝着尹昭道:“回去吧,找个大夫来,动静别太大。”

等人都散了,徐京墨拉着乌舟进屋,低声道:“情况有变。乌舟,明日我要和萧谙一起回京了。”

乌舟没有惊讶,也没问缘由,只是点了点头,对着徐京墨认真地道:“好,若是你决定好了,无论哪里我都会随你一起去的。”

“这正是我今日想和你说的事。”徐京墨顿了顿,眼中浮现一丝挣扎,“你不用跟着我回京了,这一趟,我自己回去就好。”

乌舟脸上露出怔愣的神情,好半天才追问道:“为什么?”

“这一次回去,我只是想查清当年的真相,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然而,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事情比我想象中的复杂,他们背后的势力牵扯甚广,恐怕还有异国的力量。这一次注定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我不想再让无辜的人也卷进来。”

“我不怕危险!”乌舟急得神色都变了,他上前一步,阻在徐京墨面前,“我只怕不能在你的身边!”

徐京墨静静地看向乌舟,乌舟被打量得心中七上八下,几乎熬不住这一阵沉默。许久过后,乌舟终于听到徐京墨开口:“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乌舟,你一直跟着我,到底是爱我,还是只因为害怕被人抛下?”

看了眼乌舟难看到极点的神色,徐京墨略一犹豫,还是将话继续说了下去:“从前你在宫中做暗卫,为皇帝而活,而后你跟着我出宫,一路上事事以我为先,好似你早已习惯了‘服从’这个词……乌舟啊,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乌舟默了一瞬,而后苦笑着道:“想要跟你在一起,不算是心愿吗?”

“这也许是你目前的想法,可你的一生不能只为了一个人打转,你也要有你的日子、你的追求。我换个说法,乌舟,若是我真的与你一起了,以后的日子你打算做什么呢?”

乌舟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他忽然意识到,在匆忙的时日中,他甚至都没有想过有关“日后”这一件事。

尽管他可以在一盏茶的功夫里,就悄无声息地解决一个人,可对于人情世故来说,乌舟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乌舟从少年时便入宫做了暗卫,这么多年来,他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出类拔萃的暗卫,但怎么过平常日子、为自己做谋划,他根本没有想过。

好似所有事里,他的事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徐京墨也体会到了乌舟复杂的心绪,他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意,看人的眼神很柔和,宛如一泓月光下的静水。

“人生并非只有儿女情长,大千世界,你总该选一条自己的‘道’。等你阅尽千帆,就会发现我也不过如此……别为他人而活,试着为自己活下去吧。”

乌舟靠在门边,远远地望向徐京墨离开的背影,眸光一点点变得暗淡。他从前觉得,徐京墨的背影看起来瘦长而伶仃,看起来是和他一样孤独的人,因此他拼命向徐京墨追赶,希望着有一日能成为那个人的依靠。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他错了,徐京墨只是强大到不需要依靠他人,而非无人可依。

隔日一早,一队车马便在宅院门口候着了,徐京墨走到为首的马车前,一挑帘子,果然见到倚在软枕上的萧谙。

瞧着这人比昨日还要糟糕的脸色,徐京墨也装不了熟视无睹,他轻声问:“你这伤如何了?若是不适合挪动,养两天再启程也无妨。”

徐京墨并不知晓萧谙精神头这么差,是因为昨夜蛊毒也再次发作,萧谙几乎被折磨的一夜未睡。

萧谙也不欲说出这件事,只插科打诨地遮掩着:“无妨,在这里躺着也算静养。当然,若是能一直看着心上人,那伤肯定好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