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15)
莫言颤抖着手指将电话拨过去，那边很快便接了起来，夏希辰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温柔，莫言的声音却已经带了哽咽，他说：“我走了。”
夏希辰并没有反映过来他这句‘我走了’是个什么意思，顺口问了句：“去哪里？”
“苏州。”
夏希辰一愣：“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或许不回来了吧。”
“为什么？”
莫言将他和莫华的关系，他爹他妈当年那点儿破事儿大致说了一遍，最后作了总结：“希辰，对不起，短时间内我无法回到长春，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家，我得去找到我妈，我要让她知道，我是她儿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她儿子，她别想甩掉我一走了之。”
“你就没有想过我？你现在是要甩掉我一走了之混蛋！”
“想过，可是我想不到既能摆脱我爸，找到我妈，又能和你在一起的办法。如果有一天，莫言足够强大，他会第一时间去找你。”
“我等不到你说的那一天怎么办？”
莫言笑了：“那就忘掉昨晚发生的一切，娶个好姑娘过日子。”
“昨晚，你他妈还有脸跟我说昨晚？都是你计划好的吧，先给颗糖，再把人推下悬崖。如果你乖乖的留在我的身边，我宁可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电话那头夏希辰气极了，挥手就把手机砸到了墙上摔个粉碎。
莫言苦笑了一声，还没把手机收起来，铃声又响了。他看了来电显示，接起来就叫了一声‘爸’，那边传来莫华平静的询问：“你现在在哪儿？”
“火车上。”
莫华说：“好，车上小心点儿。”
“……”莫言本以为会挨顿骂，没想到他爹只风轻云淡的扔下这么一句。他还真有些摸不着头绪。可是第二天一出火车站莫言就傻眼儿了。他爹冷着一张脸从车上下来，二话不说拉了人就往车上拖。
张亮一看不对，赶紧冲上去拦在莫言跟前：“你谁啊？”
莫华皱了皱眉：“你又是谁？”
张亮说：“我是他哥。”
莫言在后面拽他：“胡说什么呢，这是我爹，没你的事了，你走远点。”
张亮挪到一边，坐在马路边儿抽烟。他从来都是那副街头小混混的模样，看得莫华直皱眉，他问莫言：“你还认识这号人，你们什么关系？”
“管得着么？”
“我是你爸我管不着谁管得着？”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父子俩就这么对峙着，莫言开了口，语气特诚恳：“你要真觉得还是我爸就别再折腾我了，让我选择自己的人生，安安心心念完大学。这一次我是真的祝福你和你的妻子，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能够幸福。”
这话听得莫华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心里都有些发酸，不由得就放缓了语气：“念哪所大学不好，你干嘛非要选S大。”
“因为这里可以找到我妈。”
莫华气得大吼：“她都不要你了你还找她干嘛？”
“她是我妈，亲的！你呢？你有了新的家庭，带着前妻和别的男人生的儿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莫华突然就一把抱住了莫言，抱得很紧，莫言挣脱不开，他说：“儿子，我可以和陈晓芸离婚，只要你跟我回家。”
张亮看着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父子俩别提有多别扭。关键就在于莫华实在太年轻，看着根本不像莫言他爹。张亮和莫言一样，是个对男人和男人那点儿事儿特敏感的人。他扔了烟头走过去一把就拉开了莫言，笑着说道：“中午了，找个地方坐下来边吃边聊吧。”
莫华压根儿连个正眼都不给这小子：“莫言，你是不是一定要呆在这里？”
莫言坚定的点头，递了张银行卡过去：“我就不送你去学校了，卡你拿着，我每个月会往里转账，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
莫言没伸手：“我不想再花你的钱了。”
莫华直接把那张卡扔在了他脸上：“莫言，你是真不把我当你爸了。你不想再花我的钱？！天下父母累死累活的工作赚钱不都为了孩子吗？密码是你的生日，好自为之。”莫华眼神复杂的看了莫言一眼，上车走了。
第 15 章
开了学就是军训，莫言打小什么重活累活都指使夏希辰干，浑身细皮嫩肉跟个姑娘似的。可军训起来比谁都较真儿，就跟不要命似的。人家都是想方设法能偷懒就偷懒。就他玩儿命，太阳底下站一天的军姿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一个月下来，黑得张亮都快不认识他了。好在每天一到晚饭点儿，张亮总要等他一起吃饭。莫言摘了帽子，抹一把额上的汗，就跟没看见他似的往前走。张亮几步追上来：“哎哟，我说莫言，你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是纤弱美少年的形象啊。”
曾经的纤弱美少年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想的是：“不知道夏希辰看到现在的自己会作何感想。”
张亮见他若有所思，便又换了话题：“今天出去吃，我发工资了。”
莫言这才回过神来：“发了多少？”
张亮职高学的是汽车修理，实习的时候在一汽，跟了位不错的师傅，手艺自然没得说。跟着莫言跑来苏州，就在莫言他们学校附近随便找了家汽车修理厂打工。店实在是小得可怜，堆满了大小零件，满地油污，除了老板就他这么一个员工。就这么一小破修理厂还非给他定了个试用期，仨月。试用期工资800，管住管一顿饭。张亮想要摔东西立马走人，想了想这里离莫言的学校近，忍了。
张亮摸出前来在莫言跟前晃了晃：“想吃什么，哥哥请。”
莫言一个白眼丢过去，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你还是攒着娶媳妇吧，吃食堂，我请。”
这话听得张亮心里乐开了花儿，立马贴上去低声问道：“怎么着，你是想嫁给我了？那我就攒着，等你大二了咱俩租房住。”
莫言回头，冲着他咧嘴一笑：“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
军训过后就是国庆七天长假，莫言从书里拿出张纸条，上面是他外公外婆的住址，过去了将近二十年，莫言心里明白，找到的可能性很小，可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去试试。
刚走出公寓楼，门口停着的的一辆车上就下来个人，莫言认识，那是莫华的助理，叫王鑫，平时总跟着莫华进进出出，还会偶尔到家里吃个饭什么的。跟莫言也算是熟络。
莫言挺有礼貌的低头叫了声王叔叔。王鑫问他：“莫言，国庆放假怎么不回家。”
“太远了，不方便。”莫言耐心的找借口。
“那你的手机号码换了怎么没通知你爸。”
“我忘了。”
王鑫叹口气，带来了最让莫言震惊的消息：“陈晓芸流产了，莫总正在跟她谈离婚的事情，估计明天就会过来看你。”
这次莫言是真不耐烦了，丢下一句‘这跟我没关系’就径直绕过王鑫网学校大门走。莫华跟陈晓芸怎么样，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了。甚至在心底还会小小的为莫华感到失望。毕竟是自己叫了多年的爸，莫言是真心希望他能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