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看到我这么郑重其事,他收起自己轻松的笑意,沉默一会,然后他很可爱地举起右手挥了挥,头也跟着慎重地摇了摇。“我不相信,这是泰坦尼克号。”
连男主角都不相信,你还能指望这艘船上的任何一个工作人员会相信这种类似诅咒的废话?我凶狠地用力拽住他,“管你信不信,立刻给我下船。”
“神啊,你简直就是码头搬运工的牢头,我自己走,让我自己来。”他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还抢过我手里的麻袋,抱在怀里,然后一脸好玩的笑意地对我点头说:“既然你认为船会沉,那么你一定会下船,女士优先。”
我两手空空,直接转身就走,没空跟他唠叨家常。杰克立刻跟上来,他好奇地问:“难道你有邮轮恐惧症,有些人总认为他乘坐的任何交通工具都会出意外。”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乘坐的任何交通工具都会出现意外,但是我已经飞机失事过一次,不想这辈子又要经历一次邮轮失事。我敷衍地回答,“是是是,我见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任何交通工具都会头痛。”
我们跑到舷梯门前,一位船员手里拿着个怀表正在低头看着,我认得出他是昨天在南安普顿港接乘客上船的那个检票员。他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个,尽责地问一声,“你们是来接亲人的?”这里是乘客上船的地方。
“不是,我们下船。”杰克自然地走过去,伸出手对他自我介绍,“杰克道森。”
检票员握住他的手也顺口回应,“穆迪。”
“希望待会我们不用排队。”杰克很自来熟地提出要求,他在面对任何人都像是不会产生拘束感。
“时间还不到十二点三十分,你们先等一下。”穆迪说完,就来到舱门边,低声跟坐在一边正在记录什么的船医聊天,船医是负责移民检查工作的。
我跟杰克只好站在一旁,等待着门开的时候。时间过得越快,我就感到越放松,直到杰克突然低声问我,“你认识那个男人吗?他好像一直在看我们。”
什么男人?我毫无防备地顺着他的目光往另一边看,有一瞬间我几乎想拔腿就跑,是洛夫乔伊。他看起来并没有立刻认出我,而是站在另一边的走道上,手里拿着张纸,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纸,再用一种特别阴森的表情观察着杰克。
我不动声色地将围巾更加用力地扯一下,将整张脸严实地包起来,然后后退几步,将自己整个人藏在杰克身后。杰克一脸疑惑,他也察觉到老贵宾犬在看着他。
那种观察法,就跟警察在观察还没有偷东西的小偷一样让人不舒服。
洛夫乔伊似乎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慢慢地走过来,杰克警觉地看着他。很快的,洛夫乔伊就走到杰克面前,他看了杰克一眼,好像确定了什么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我低着头,等着他走过去。
好不容易,老贵宾犬终于转身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有认出我,我可不想在下船前还要想办法躲避他。要是误了下船的时间,泰坦尼克号下一站就是撞冰山,我可不想在零下两三度的海水里游泳。
“他看我的眼神真奇怪。”杰克不高兴地说,他看起来很不喜欢老贵宾犬那种透射光般的视线。
“可能他老花眼,所以看谁都这样。”我有些紧张地用脚轻敲着甲板,看着还没有打开的船舱门,在心里大概估计着时间,十二点半接驳船就能到达外面。检票员穆迪又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手里的表,他走到舱门边,手放到上面准备打开。我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步,想先走到他身边第一个出去,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我,身边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艾米丽小姐,很不巧我们又见面了,霍克利先生不希望你下船。”
我抬头就看到洛夫乔伊下垂的嘴角,他皱着眉头,一脸冷酷地看着我。穆迪已经将门打开,外面停着一艘接驳船,正等待着搭舷梯让乘客下船。
“放手。”我手一使劲,企图甩开洛夫乔伊的手,可是对方的手劲大得吓人,一挣扎疼得我直抽气。
“我想这不是一个惯于偷窃的女士该说的话,你已经被逮捕了,小姐。”洛夫乔伊拖着我就要往前走,企图将我拖离开入口舱门。
“放开我。”我去掰他的手指,上岸的船就我身后,要是被洛夫乔伊拖走了,我几乎别想再下船。
“等等,你在干什么,放开她。”杰克冲过来,拦住洛夫乔伊。
“原来你还有同伙,看来纠察长会很高兴又能逮住一只栖息在船上的老鼠。”老贵宾犬动动自己满是皱纹的嘴角,一把将杰克推开。“不过现在你还是先跟我走吧,小姐,至于这个小子我可以先放着不管。”
我简直要抓狂,为了一块破表,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吗?我从来没有见过吝啬到这么极品的男人,连送个海洋之心,保险人写的还是他爸的名字,这哪叫送,根本就是借你戴戴过个干瘾而已。
活该那货戴绿帽,诅咒他戴一万年绿帽。
在洛夫乔伊有准备的情况下,我根本挣脱不开他镊子般的手,我对杰克使个眼色,对他说:“先下船,杰克。”
先下一个是一个。
杰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他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你遇到大麻烦了?艾米丽。”
“先别管我,你给我下船。”我待会跑起来可顾不上他,要是不小心我留在船上最后死不死还没有个确定的概率,但是杰克真的不下船,他的结果就没有任何转圜之地。
“不可能,女士优先。请你放开她。”杰克毫不犹豫地拦住老贵宾犬的路,伸出手就打算分开我们。老贵宾犬快速地出拳,往杰克的肚子上揍过去,杰克灵活地往后避开,一脸好险好险的表情。
穆迪回头看到我们的情况,他低喝:“发什么事,这里禁止喧哗。”
老贵宾犬面无表情地看了检票员一眼,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有股不紧不慢急死人的节奏,“我想这事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六副先生。”
我在他转移视线的瞬间,骤然低头嘴一张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洛夫乔伊一时不查,痛得叫一声松开手。我转身就往舱门那边跑,结果检票员觉得这场面不对劲,人站到舱门前阻止我说:“停一下,发生什么事?”
等跟你解释清楚,我估计已经在监牢里听审讯会了。
老贵宾犬很快追到我后面,打算再次揪住我,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杰克也跟着跑上来,乱得跟灾难现场一样。
我身子一矮,从老贵宾犬腋下窜过去,没有时间推开那位六副先生跑上船了,我在跟杰克擦身而过的时候,几乎是命令地对他喊:“你先给我下船,杰克。”
杰克疑惑地看着我跑过去,他奇怪地念叨,“什么?”
然后撒开脚,拼尽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往刚才来的那条路狂奔而去。我发誓下了船后我要去参加奥运短跑比赛,我绝对是破纪录的冠军。重新冲出走道,我从楼梯几步连一步地跳下去,D层休闲甲板出现在我眼前,身后似乎有谁叫了我一声,我哪有时间去管这种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