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拘留,警方必然会追查祝青雯的通讯记录,那么迟早会查到他这儿来。
虽然他没有教唆祝青雯拿刀去害言月。秦闻渡现在很不愿意见到警察。
他在国外的时候染上了赌瘾,不敢告诉父母,他注册了一家公司,在朋友圈集资了几千万,实际上钱都被用来还债了。
他回国后,只能想到言月这一根救命稻草。
言月很有钱,继承了谈珊琳大笔遗产,卖一套她的别墅,几千万就出来了。
而且她是言高咏的独女,以后还可以继承言高咏的财产。
简而言之,像是一座移动的金库。
只要和她结婚,他的一切问题都都不算问题了,都能迎刃而解。
秦闻渡觉得几年前的自己简直是瞎了眼。只是那时候,言月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他完全没想过,言月会那么狠心直接和他一刀两断。
秦闻渡焦躁不安。
公司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他忽然就又恨起了言月的绝情,青梅竹马那么多年,说断便断,宛如对他毫无感情。
秦闻渡似乎已经忘了。
言月原本也是他用不正当的办法,从别人身边抢来的月亮。
*
许映白受伤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甚至,他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许家人。
只是因为这次意外,他和言月的婚期往后挪了两个月。
好在还没发请柬出去,推迟也无妨。
许周和倒是支持,他原本就觉得,婚期定的太近有些仓促。
许明川没说什么,齐帆最近一直留在国内,他心思几乎完完全全扑在齐帆身上,一天去找她好几次,都被齐帆拒之门外。
言高咏叫言月回去一趟,“结婚日子怎么改了?”
他很平静,似乎上一次,和言月的争吵都完全不存在。
“许家是不是又不要你进门了?”他说,“上次你不是还在闹着要和许少离婚?”
“怎么,现在和他又好了?”他瞧着言月,看小孩子一样,神情甚至有几分戏谑。
言月神情很平静,她没和言高咏提起这些事情,言高咏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女儿,差点死在别人刀下的事情。
她和言高咏,好像已经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陌生的人,完全不像是一对父女。
言高咏又说,“何冉要和我离婚了。”
“你们婚礼日子既然要推迟,到时候我已经离完了,你婚宴她不用去了,也好,本来就上不得台面。”
对于言高咏而言,离婚只是个轻飘飘的小事,说起来和在菜市场买菜一般简单。
何冉原本是言高咏助理,言高咏和她签了婚前财产协议,离婚何冉也讨不到多少好处,和她结婚后,甚至还不用给她发助理工资了。
言月抿着唇,她完完全全不觉得意外。
言高咏就是这样一个,冷血到了极致的人。他的心里,永远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的钱和利益。
言月不想和他讨论这些事情,她直奔主题,“以前许映白写给我的信,你放在哪里了。”
言高咏磕了嗑烟灰,“什么信?”
“以前,许映白搬家回京州后,给我寄来的信。”言月说。
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
“爸爸,你还帮我保存着吧。”她轻轻说,一双清亮的眸子凝着他,叫他爸爸。
言高咏性子很细致,他专门有一个书房,保存各类纸质文件,重要文件都会有三份备份。言月知道,许映白给她的信,大概率也还被他保存着。
言高咏久久没说话。
“爸爸。”言月柔软地说,“我知道,当年你是为了我好。”
“想让我别伤心了,生活可以早些回归正轨。”
“我现在和许映白已经说开了。”她说,“只是好奇,想看一看以前的信。”
她看起来柔软又纯稚,不像上次那样浑身是刺。
言月没心机,从不记仇。
言高咏这辈子只能有言月一个女儿了,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实在不行的话……”言月眸底划过一丝失落。
言高咏忽然站起身来。
盒子很有年代了。
言月打开盒子,看到了一沓子厚厚的信件,邮票已经有些泛黄。
信封上,写着言月家的地址。
言月收。
她一眼便认出,是许映白的字。
那时候,他的字迹,已经有现在的风骨了,虽然还有些稚嫩。
“谢谢爸爸。”言月抱着盒子,朝言高咏道谢,随即,离开了言家。
走出家门后,她面上笑容已经瞬间消失。
恶心。
可是,她想要那些信。
言月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也学会了不那么真诚的微笑。
她拆开一封信件,看到他的字迹,鼻尖已经开始发涩。
隔着那么那么久的时间。
每一封,开篇都是相同的:【给言月。】
言月一封封看了起来。
每一封字不多。
说了说自己最近的日常生活,平铺直叙,他的生活,是安静规律、寂寥孤独的。随后,问言月近况最近如何,他对她的喜好了如指掌,经常会说起,他的生活里,有多出什么她可能喜欢的事情。
倒是没有说过一句想她。
那时候的许映白落笔,文风已经是极为克制的,只是毕竟年龄不大,偶尔也还会有些有点稚气的话,是现在的许映白绝对不可能说的。
她看着看着,忽然又含着眼泪笑了。
心里特别暖,见到信后,她的心结已经彻彻底底放了下来。当年,许映白即使去了京州,心里也还是记挂着她这个朋友的。
他从小到大都对她好。
还是个小少年时的许映白,模样似乎也在脑海中里越发清晰。
他似乎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一直把温柔和在意包裹在冷淡里。
言月叫司机径直开去第一医院,她抱着盒子,“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在他床边坐下,像是献宝一样,把盒子递给许映白。
他显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言月问,“我没有回过信,你居然一直写了这么多。”
他低着眼,“你一直不喜欢写字。”
言月也不喜欢看字,喜欢听童话。他完全不感兴趣,因为给她念,都听了一脑子,那时候,他经常想,他走了,会是谁给言月念书。
他翻看了几封。
言月双手托腮,笑眯眯的,“有什么感想么?”
“哥哥,你真记挂我。而且以前的哥哥,好可爱啊。”她手指在信封上指指点点,“还会和我说睡前看的童话故事呢……”
男人从信件上挪开了视线,打断了她,声音淡淡的,“字很丑。”
言月,“……”是不是故意转移话题,而且哪里丑了。
许映白从小被要求练习书法,从颜柳入门,后临《灵飞经》笔锋飘逸秀雅,眼下这信上的笔迹虽然说还远没现在的成型,但是怎么说不上丑。
不过他对自己的要求一贯是变态苛刻的,和小时候家里教养有关。现在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