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冽比较象男生,先列好一张购物清单,跑进商场里,直奔目标而去,决不拖沓。
似这样毫无头绪,漫无目标地放眼四顾,最教晓冽头疼。
“我公司里主管的女儿要过十六岁生日,这位主管素日里十分提携我,言传身教,并不藏私,才令我快快步入工作轨道。我没什么可以拿来谢她,索性买件小朋友喜欢的礼物,拖你来给我参谋参谋。”
晓冽点头。诚然不错,儿女的快乐,亦会是父母的快乐。
“没问题。”晓冽微笑。她在其他事务上帮不了晓雨,替她出主意选一件别致礼物,总还可以。
“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国庆那晚你跑哪儿去了?”晓雨蓦地想起,“我原想叫你出来一起去唱歌的,阿姨说你出门了。我打你手机,也不通。”
“呵呵。”晓冽想以傻笑应付过去。
怎知晓雨不依不饶。“还不老实招来?”
晓冽不想骗晓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招供。
“我和仇猎在一起。”晓冽轻声说。
“谁?Who?”晓雨猛地停下脚步,用手掏掏耳朵,“难不成我老了?耳朵出问题?”
“仇猎。”晓冽字正腔圆又重复一遍,并在晓雨瞪眼睛准备长篇大论前阻止她,“我们先去买礼物,然后找个地方坐下来,我统统讲给你听。”
“不是拖延战术?不是要编故事诓我?”晓雨要求保证。
“嗯,不是拖延战术,也不会编故事诓你。”晓冽举起右手发誓,“我也的确需要姐姐给我指点迷津。”
“那就好。”晓雨满意,挽着晓冽走进一间玉饰店。
小小一间十平米左右的玉器店,布置十分古雅,天花板装饰成别致的深蓝色穹顶上面镶嵌着一颗颗星星,不可思议地将整个空间扩展出极深广的感觉。由此可见店主人是颇下过一些功夫的。
透明的玻璃橱架内,以红木托座,展示陈列着各色玉器。
穿水色对襟绣墨海棠真丝长衫衬一条皂色裤脚掐银边的宽筒裤的女子,笑吟吟招呼客人。无论买与不买,始终一副淡然似水模样,决不上前强行推销。无由的,已让步进小店的人心生好感。
晓冽不怎么懂得玉器,但是却很喜欢这间小店内玉器所散发的温润淡雅气息。没有一星半点的咄咄逼人,十分干净纯和,让在都市尘寰里匆匆行走的人们,忍不住慢下脚步,欣赏片刻。
晓冽和晓雨,也放缓自身的时钟,细细浏览。
几乎同时,两人齐齐被一件饰物吸引。
那是一串悬挂在雕花红木小架子之上的,象手链却又有些似是而非的首饰。
一条银链中段延伸出一片织成细密网状金属网,中间嵌着比一元硬币大些许的,以玉石制成的马赛克经由金属细丝连结成的玉石面具,面具最顶端,垂着一条铸造工艺极繁复的细链,底下卷成一个小小的圆环。
“小姐,请把它拿出来让我们看一下好吗?”晓冽、晓雨齐声说,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微笑。
“好的。”笑吟吟的女店员立刻上前来,打开玻璃橱,自架子上取下饰物,“要戴戴看吗?”
晓冽看看晓雨,耸肩。她不赶流行久矣,全看不出这是个什么饰品。
“那就麻烦你了。”晓雨客气道。
淡然女子执起晓雨的手,先将金属细链顶端的圆环套进晓雨左手中指,再把玉石马赛克面具贴放在手背上,之后拿银链绕在晓雨手腕上,将精致的暗扣搭合在一处。
晓雨举起手,在眼前细细端详,那件样式奇特的饰品将她十分富态的手妆点得极纤长细致,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不谙此道如晓冽也看得出,这样一件礼物拿出手去,绝对独一无二,且够别致。
清雅女子浅浅一笑。“不过比之小姐腕上的皮环,此物却也不值一哂。”
“诶?”晓雨、晓冽齐齐一愣,哪有人这样贬低自己的商品的?
“小姐知道它的来历出处?”晓冽不是不好奇的。
“也不算知道,只是约略听说过。按照古印加文明,这种式样的翡翠图腾是勇者的守护神,只有最伟大、仅次于皇帝的战士,才有资格佩戴,是身份与勇气的象征。如果,它出现在一位女性身上,就意味着,勇者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捍卫这位女性,是求爱的一种信号。女性接受了它,等同于接受了勇者的求爱。”女子微笑加深,“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实物,虽然看上去年代出处已不可考,不过,这块翡翠是真品。”
晓冽大愕。爸爸曾告诉过她,此物绝非凡品,但是不料竟有这样的典故。
“这条手链我们买了,麻烦替我们包起来。”晓雨当机立断,现在她最要紧是好好同晓冽谈一谈,不仅仅是关于仇猎。
“请稍等。”淡然女子取下晓雨腕上的别致手链,用如烟般浅淡的堇色纸盒装好,收取价值不蜚的货币后,放在一只绣有“卐”字花纹的小布袋中,交给晓雨。她并没有说“再见,欢迎下次再来”之类的客套话。相逢已是有缘,一切顺其自然罢。
走出顾客明显青少年人偏多的星星吧,晓雨拉着晓冽随便找了一间茶坊,两相坐定,一人要了一杯饮品。然后,晓雨看着晓冽,面色严肃。
“说罢。”
晓冽险些失笑,却堪堪忍住。她深知,他们只是怕她经受不住另一次伤害。
轻啜一口微热的牛奶,晓冽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缓缓讲述她与仇猎初遇至今发生的种种。
晓雨静静聆听,并不打断她或者提出心中疑问。
“无论传闻中,仇猎多么狂野叛逆,桀骜不驯,又或者多么风流不羁,他对我却一直十分包容呵护。”晓冽并没打算替仇猎澄清他的名声,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道理,她太太太知道了。而且,倘使仇猎真的在乎,他一早便站出来替自己辩解了。
晓冽只是向晓雨陈述事实,是与非,要由晓雨自己判断。
“你肯定他不是同你做戏?”晓雨始终怀疑。仇某人早年名声在外,身边环绕的,不乏美女。虽然近年来极之收敛,走神秘路线,但,谁能排除他吃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如今是想换换口味,尝尝清粥小菜的可能性?
不是她看不起自家姐妹,然而晓冽决不是能教人眼前一亮的大美人。
由照片所记录的来看,她大学时代的开朗、爽丽、活泼、飞扬,亦早已沉潜在岁月里,取而代之的是慵懒、随性、沉静,同那个仇家二少爷,哪有共同点啊?
晓冽微笑,轻拍晓冽的手背。
“他同我做戏,又能得着什么好处呢?你不也说过,以他的身份,连小指都不必勾,自有窈窕淑女、荡妇娇娃前赴后继,往他怀里扑。他何苦花费大把时间精力来哄我这样乏善可陈的女子?”晓冽从没怀疑过仇猎,她怀疑的,一贯是自己。
“咄!胡说!我们晓冽善良温柔,文采蜚然,坚强勇敢,切不可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