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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许你爱我(21)

作者:陶夜 阅读记录

季宇澄一巴掌忽在他脑袋上:「你敢!」他力气大,把弟弟扇的打了个趔趄。

方灿一伸手把季雅泽拽到自己身后去,有点不高兴:「季队长,有话好好说,打他干嘛?」

季宇澄恼得脸直抽抽:「我干嘛,他一未成年,顶撞父母,离家出走,现在又闹什么自己养自己,全干些离谱的事,我当哥哥的教训一下都不行?」

成年人也不见得不干离谱的事啊!方灿心说,可是脑子里突然打个激灵,这不是重点吧?季队刚刚说啥?

「……我还想问你嘞,你干嘛?当他保姆了?」季宇澄还在说。

方灿脸慢慢转向季雅泽,小心地看他一眼,飞快地侧开头,表情有些古怪。

「……季雅泽,你老实跟我说,你今年几岁?」方灿声音发凉。

「他十六,你不知道?」季宇澄说,又转向自己弟弟,「怪不得没打电话回来,你又骗了方灿是不是?」

季雅泽语气有点发虚,反驳:「我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是他自己……」他拿眼睛瞄方灿,发现方灿那张俊脸阵红阵白阵青,连几粒包包都跟着变色,眼神发直。

季宇澄很理解:「也不怨你,他长得高,显大,好些人错认的。」

「……怨我!」方灿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瞪着季雅泽:「怨我脑袋眼睛都让狗屎给糊了。」

季雅泽咬著唇,死死盯著他。

方灿心里五味陈杂,血咕咚咚往头上涌,几乎要中风,季雅泽那种毫不退缩的挑衅眼神让他直上火,就好像在说:是你自己笨!是你自己精虫上脑!占便宜的也是你,关我什么事?

「全都怪我!」方灿声音直颤,「是我该死!」

季宇澄莫明其妙,安慰他:「只不过带他出去玩两天而已,没这么严重,你也不是是故意的,我这个弟弟我自己知道,是人都受不了……」

「不是……」

「你少往自己身上揽,」季雅泽凶巴巴朝方灿嚷,「我不领你情!是我赖着去玩的,反正不是这里就是那里,碰上你算你倒楣!」

「你怎么这样说话呢!」季宇澄看不过弟弟卸磨杀驴的架势。

方灿像变了石头,一动不动。

季雅泽狠狠瞪自己的哥哥:「我就是这样的,你看着办吧!」说完转身冲进楼里去。

「喂、喂!」季宇澄在后头叫他,匆忙扭头封方灿说:「这小子太不像话,我回头教训他,你别介意。我先回去一下……」说着赶紧跟着进去了。

许久许久,石头人慢慢抬头,木然望向上面某个窗户,轻轻叹口气,拖着步子走了。

第七章

「很好!不错!」奚东海对方灿的精神状态很满意,「就是要这种颓废、萎靡、怨恨、不忿,癞了吧叽的调调。」

方灿有气无力看他:「头儿,那就这样了,我走了啊?」

「好,走吧。」奚束海拍拍他肩,「记着我的话,放机灵点!」

「嗯。」方灿挥挥手,阴着脸出去,一路接受目光洗礼,有同情、有惊疑,也少不了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风萧萧兮易水寒……方灿心乱如麻,任务危不危险他没功夫考虑,满心都是小心眼的事,想到最后有点自暴自弃。算了,把他吊死吧!玩弄末成年小男孩……虽然季雅泽怎么看也归不到「小男孩」那—类……他妈的,这怎么回事呢!

这种烦乱的情绪带到「菲林」的商裕弛面前,恰如其分,博得了同情。

「怎么了哥们?几天没见变成这德性了?」娃娃脸的商裕弛似乎对方灿特别有好感,口气很亲切熟络。

「别提了。」方灿摇头灌口闷酒。

商裕弛歪着头瞧着他,眼睛里晶光闪烁:「那就喝酒,来来,喝!」

方灿喝两口,问他:「裕弛,我能帮上什么忙?不用优待,什么杂七杂八都可以,我是真心想找个事做的。」

商裕驰笑:「哪能呢!看场守门这些用不着你,你人诚实,帮我来往招呼招呼。你看我这张脸,」他指自己,语气遗憾,「压不住。」

方灿看他两眼,嘿嘿笑了:「你那小脸是压不住人,让人就想上去捏两把。」

商裕弛鼓腮:「你看你也这么说!」

「哎哟,我都忘了,现今不能瞎说了,你是找我老板,我得尊敬你了。」

「去,少来这套,看得起就当我哥们……」

方灿心情似乎好起来,随便扯了一会儿,兴致勃勃跟着商裕弛到场子里逛去,也认识—下人。商裕弛说的招呼,除了一些熟客朋友,主要是指往来商户,工商税务、派出所之类。

方灿听了有点冒冷汗。靠!幸亏自己是新人,认识的人不多。

舞厅晚上生意最好,到凌晨打烊,一下子身处高分贝阴暗光线镭射灯晃个不停的环境,饶是方灿耳聪目明体力好,都没法立刻适应。晚上折腾完了,白天回动物园旁的窝躺倒便睡,到下午才头晕眼花醒过来,愣是过了三天才慢慢缓过劲来。

他到不着急,刚去不忙着探口风,先进入角色,把工作干起来再说,店里的人都热了,那个性格有些阴沉不大说话的冯某,方灿也跟他攀上了大哥。

昼夜颠倒的脑袋里一团浆糊,方灿用这理由说服自己先不去想一些事——反正横竖想不通。

只有踏着薄霜回家的那点时间是自己的,清晨三四点钟,最黑暗、寂静、寒冷。那种静,像山上的夜晚,连枯枝断裂的细小声音都清晰可闻,方灿边走边出神。

几天没有小心眼的消息。

他说,定下来了……

方灿苦笑,十六岁的孩子,说定下来。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方燥知道自己心底甚至有点恨季雅泽,本来都没什么,自己或者会想,但没有也没关系。他逼着自己收下,逼着自己耠予,理直气壮地说:「就这么定了!你就只许爱我!」

……呵,可是自己也窃喜吧?

也许自己永远也没有雅雅那种勇气,敢说出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以后该怎么办呢?

楼梯间里黑洞洞的,迷茫……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方灿突然觉得有丝异样,他立刻屏住呼吸查看……门走的时候是上了全锁的,但现在只拧一道便应手而开……

门推开,方灿站在那里没动。

「啪」的—下,有盏灯被打开了,光线倾泄而出。

方灿愣住,看到坐在床边的季雅泽,他脸色青白,眼睛鬼影幢幢,幽幽地瞪著门口……

「你到哪去了?」先开口的是季雅泽,声音有点怪,闷哑湿润。

方灿胸口一窒,走近一点,仔细看他:「你怎么了?……哭过了?」

季雅泽撇撇嘴,侧开头,口气有点坏:「没有!」

在他身边坐下,方灿叹口气:「你怎么在这里?又离家出走了?」

「没有!」更凶的口气,过一会儿,季雅泽闷闷道:「我说我要去素描,太晚不回去,睡在忻楠家。」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