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大当家,如果臣的队伍稍有闪失,不论陷在哪里,皇太子会立即进兵突厥。”
“……也是,只是辛苦你了。”
“职司皇命所在,何来辛苦二字。”
“那,我也就不坚持。不过大人的礼物确实珍贵,”都是上等好料好工,在西域非常难得到。“若是遇见突厥人、就说是见风使舵的高昌王所赠,若是回京师、就请代为献给皇太子吧。”
她手一伸,三当家从随身兜袋中奇迹般变出一只天竺檀香木的小盒子,镂空的雕工与沉郁的香气在在显示仅是这个盒子就价值数十金。
盒子打开,丝棉衬护下里头只一件东西,那是块刻足层层叠叠十八座雪峰的极品脂玉,在灯火照耀下几近透明——这块玉的质地和雕工都属罕见,即使在京师这样的首富之地,捧着千金也难觅到这样的珍品。
“臣,只要一息尚存,定将之献与皇太子!”使臣非常清楚礼物的贵重,而除了价值、其中意思也是其他贵重之物所无可比的。
“多谢了。”大当家点头,再短暂应酬几句即告辞。
唐使完全按照对待献忠心的大商贾的礼节送她到帐门口,但终究还是立在阴影中良久、直到马队护送着两位当家走得远了,才回头。
最终
李唐皇太子正式称帝那年冬,西域特别冷,冻饿无数。即使堡内衣食无虞,可也有一个多月无法迈出大门百步。等积雪慢慢溶解后,时常可以看见冻在冰雪中数月的黑灰色动物甚至人类尸体。
待寒冷且缺乏食物的冬天过去,堡垒里外又重新恢复了活力。等开春时,战事起了:中原与突厥。
遥远的战争不关本地居民的事,但依靠长途跋涉获取巨大利益的商队们则比国王更加关心战事的任何细节。
中原又是昔日富裕又强大的中原,商人们高兴都来不及,因为突厥贵族们出的价钱低、要的数量少,还时不时拔刀不给钱;相比之下虽然中原的皇城需要缴纳税收、听从一大堆规矩法律,但给钱交货的古老法则能够很好的维持下去。
“有了这批新货、连同去年唐使送的工具,今年初夏时大约就能完工。一旦雪山水流过,地下会很凉爽、后续的工可以继续做下去。”二当家很满意。如果水能够及时通进来,今夏一批作物就能种上,依靠堡里些许杂活度日的众多人口也可以少些贫困冻饿。
“不急。麴氏高昌王不会让战火烧到自家门口的。”
“那商队要继续走吗?”
“当然暂时不能走。”二当家插话,“要是又赚到大笔钱,会被征去充军资、讨好突厥的。”
“派两批人,从南道走,到南方去看看货。”大当家作出决定,“人,不能困在一个地方。另外,派两个熟悉地理和方言的人去唐军中效力,家属各赏二十黄金,立下军功的再赏二十黄金。”
“明白了。”多年默契,二当家非常清楚大当家的意图。她放不下家乡的一切,一切的一切,甚至不愿意看见李唐军人的无辜伤亡。
所有人都离开后,大当家只找来三当家——
“下月我去交河城看看情形。”
“好。我会准备。”
“那个……何潘仁。”
“……姑娘?”
“不要显露出我们与中原的联系,必要时,我们继续往西行,也许可以去海西做点买卖、看个新鲜。”
“好——”总之,他们,不走回头路。
“你……会一直在的吧?”
“会!”无半丝犹豫地。
“……那就好……好!”
***
八年后,堡垒和商队一文不少得向李唐缴税,但十万里商路带来的百倍利益仍然足够大家过着富足的日子。
而,大当家再次改换门面、回到故乡怀旧时,一切都结束,又都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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