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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180)

傅闻安与溪崖说了些之后的行动计划,口中叙述的内容要点分明逻辑清晰,但视线却在暗中扫视全场。

他没发现谢敏的踪迹,在交代事情过后抓了最近的零号特工询问谢敏的位置,对方向远处的一辆军车指去。傅闻安让溪崖自己开车离开一号基地前往中层地块,甚至没一声告别。

溪崖瑟缩在寒风里,望着对方远去的绝情身影,一时间苦从心中来。

他萎靡地走到越野车旁,手里攥着傅闻安给他的钥匙,车窗被血和炮弹灰烬蒙住,乌漆嘛黑的,看不清里面。

也不知道子爵能不能接受‘纳文一号基地遭遇执政官突袭全军覆没,只有溪崖在众人掩护下逃出生天留了一命’的结局。

他正感叹着,打开车门,抬眼对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远处惨白的灯光透过斑驳的血痕投进车窗里,被绞碎的昏暝光带斑驳地错落在男人身上,暗藏威胁的冷酷眼眸在其中抬起,瞳孔收成一个小点,带着无端的杀伐气息。

对方正坐在副驾驶上,如休憩在黑夜里伸展四肢的猛兽,一手握着枪,无声地指向他的脑袋。

溪崖的手搭在门上,背后被冷汗一蒙,宛如夜间的寒气渗进骨骼,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傅闻安不是去找谢敏了吗,为什么谢敏会在他车上?!

他们所在的角落略微偏僻,来往私军不多,又近出口,一时间无人发现。

“上来,开车,敢表现得不对劲就杀了你。”谢敏左胳膊拄在主副驾驶之间的储物盒上,细长的手指垂下,散漫地点了点操作杆。

这么近的距离,只要谢敏一开枪,溪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浆会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喷出去十米。

他紧张地吞咽一下,在谢敏再次催促前钻进车里。

启动,开灯,倒车,换档,前进,动作透着中透着性命受迫时的机械与拘谨,但好在自然,没什么人发现。

谢敏透过糊成一片的肮脏车窗向外看,视野中掠过一个站姿笔挺的人影,他用手抵着太阳穴,懒懒地笑了一下。

看着空空如也的车辆,傅闻安蹙起眉来。

谢敏不在。

一种熟悉的落空感从心底涌出,酸涩又细密的感觉从胸膛散开,他刚回头,一辆浑身污浊的越野车飞驰而过,掀起一股腥臭难闻的空气。

擦肩而过时,傅闻安似乎在那漆黑阴暗的车窗里看见了什么。

他拿出通讯器,拨通谢敏的号码,对方很快接通,背景音不算安静,传来汽车驾驶时闷闷的嗡鸣。

咔咔——!

两声响动传来,像是车轮碾过减速带时发出的声音。

傅闻安猛地抬头看,那辆越野车已经越过大门的滑动轨道,向着远方的深夜驶去。

“你在哪?”傅闻安压低声音问道,隐隐带着质问。

“怎么了?”谢敏轻飘飘地哼了一声,无辜又纯良。

傅闻安压下逐渐起伏的呼吸,重复道:“我想见你,你在哪?”

对面安静了几秒。

傅闻安度秒如年。

听筒中传来对方压抑着的轻笑,似是愉悦,尾音像被风吹起的羽毛一样扬着,撩拨着傅闻安的神经。

紧接着,谢敏凑近了,听筒能把他调/情般暧昧倦懒的嗓音收得一清二楚。

“可我不想见你,长官,我怕疼。”

第99章

傅闻安快步走进停在后方的通讯车中,车内满是显示屏与立体运作机,负责校对信息的徐里与姜琪正在指着方位板讨论着什么,突然察觉一股极富压迫感的信息素从车门口涌来,气氛登时凝住。

银桂信息素张扬地向外发散,混合着一丝静候蛰伏的苦味,若有若无地扫过来。

是谢敏?

他们同时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傅闻安。

傅闻安大步走来,所经之处皆鸦雀无声,他无视众人隐晦里带着诡异打量的窥探,一边看着显示屏一边吩咐:“先前发现异样的那批越野车定位了吗?”

“已经定位了,但始终未破译其中信号发射器的接收源头。”徐里摇头。

“先不管那个,我们的追踪器安上了吗?”

“全部完成了。”

“立刻定位先前放行的越野车。”傅闻安吩咐道。

徐里闻言,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开始调定位图,傅闻安站在他背后监工,车厢里只有间歇性传出的搜索定位的滴滴反馈。

车厢内灯光很暗,多是仪器亮起时发出的了无生气的灰霾蓝色,三角阴影从削直的鼻梁处洇开,刀刻般的面容轮廓在此刻像铺上一层灰,低垂眼帘下笼着比平时更浓郁的攻击性与冷漠感。

姜琪微微后退,她受不了傅闻安身上传出的震慑力。徐里调出定位,深色地形图中一个红点正匀速移动。

傅闻安凑近去看,手撑在桌子上,弯腰时刚好垂下头颅。

姜琪到处乱飘的视线突然在惊惶中凝住,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托着记事本的手指改为抓,她向前蹭了一步,想再看得清楚一点,谁知傅闻安突然起身,差点和她撞在一起。

“抱歉,差点撞到您。”姜琪慌忙向后退了一步,在对方责备前猛地弯腰鞠躬,连忙道。

傅闻安避开她,没多分给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个眼神,只淡淡命令道:“通知黑枭,A队即刻登车前往地图标记点的四号公路南端加油站,B队清理现场痕迹后返回荷城待命,C队持续跟踪信号标志。”

“是。”徐里应道,将信息传给仍在堡垒里主持清扫的黑枭。

傅闻安大步流星地离开,整个车厢像是被按下播放键,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声在僵硬过度的空气里漫开。

徐里一蹬转椅,在逼仄的过道向后停在发呆的姜琪身边,他敲了敲扶手,终于把姜琪从游魂天外的状态里拉了回来。

“你刚才怎么了?知道执政官在还敢走神?”徐里疑惑地质问道。

姜琪犹带困惑地陷入在一种回忆的情绪里,她做贼似地弯下腰,好像这事不兴大庭广众谈论,“你有没有在执政官身上闻到谢敏的信息素?”

“闻到了,有问题吗,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徐里复杂地道。

“不不不,不是的,我是说……”姜琪深吸一口气,疑神疑鬼不太自信地说道。“我似乎在执政官颈后看到了咬痕。”

徐里听着她的话,露出了罕见的空白表情,紧接着下一秒,他的神情同样变为复杂难言的惊骇。

挂断电话,谢敏将通讯器的接口端通过数据线接入到车内的主界面系统网络中,从隐私状态切换为开放地址后,信息账户中陆续收到消息。他一一浏览,手指向上滑动,在中间一条问候中顿住。

发信人是邮差,内容为‘你在哪’。

“邮差可真关心你。”溪崖手控着方向盘,前方一马平川路况良好,他扫了一眼车内屏幕的拷贝界面,不冷不热地嘲了一声。

还没等他说完,画面被谢敏隐藏,车内又黑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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