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时机不好,他当真会被她弄笑。
有人敢这么对他,竟还能成功。小缇婴……果然是他命定的劫吧。
缇婴朝他做个鬼脸。
他垂下眼。
缇婴见他这样都不笑,便实在有些气馁。
缇婴想了想,干脆说:“哦,我还有个秘密。”
江雪禾好笑:“你到底有多少个秘密?”
缇婴乜他:“少女情怀都是迷。我的小秘密多了去,平时不告诉你罢了。现在看你心情不好,我才说给你听的。”
江雪禾看着她。
他难以忍耐心中柔软,只是望着她,便生出太多不可求的渴望。他明知此时情形不同,可他依然会因为她,而频频动心。
江雪禾柔声问是什么秘密。
缇婴这一次,收了她脸上顽皮的笑,很认真地看着他。
江雪禾疑惑地怔一怔。
缇婴道:“其实我知道前师父对我的说教,是对我好。二师兄被我吵得头疼,有时候确实是我过分。我还知道很多人教我训我,都对我有期待。我更知道你什么都不说我,其实并不算真的好……
“你待我有一腔‘溺爱’的心思。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舍不得教训,不算真正的‘好老师’。你只能做到保护我,却做不到教我。你根本教不动我——因为你不忍心。
“其实你根本不是心软的人,但是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对我总是很矛盾。我以前还想过呢,你是不是想养废我。养废了我,我就只能靠着你,你最开心了。”
江雪禾看着她。
他慢慢说:“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会想这么多。”
他并没有否认他曾经想养废她的想法。
他只低声辩解:“……我没有那样做。我只是确实……大约我不是好哥哥吧。”
缇婴见他眉目间微有低怅失落之意,登时着急。
缇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好哥哥,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了!哎呀,我的意思其实是……”
缇婴着急得咳嗽。
她被自己呛到,江雪禾想找水给她,她已经面颊绯红眸子湿润,忍着自己的一腔咳意,把她的话说完:
“虽然打是亲骂是爱,虽然斥责教训都是为我好,虽然无条件的呵护宠爱是为溺爱。但是如果人生中,有一个完全顺着我、什么都给我、不对我有一丝一毫不喜的人,该有多好啊。
“那个人接受我的脾性,他不觉得我声音尖、不觉得我吵闹、不觉得我脾气很差,他甚至很欣喜。他信任我,接住我,喜欢我……那得多幸运啊。”
江雪禾抬头。
她双目闪烁湿润,却弯起唇露笑。
她伸手点他额头,戳过来,娇气满满:“我说的就是你。”
她喋喋不休:“师兄……”
江雪禾忽而伸手。
一夜多话,他终于此时破功,终于伸出手臂搂住她,将她拖抱到了怀中。
他身子微微发抖。
许是冬日真的冷,他在外沾了很多寒意,到此时也不能解。
他心知不该,却仍是克制不住地低下头,握住她伸手戳他的那根手指,轻轻吻了一下。
江雪禾低语:“幸运?
“认识我……是你的劫难啊。
“我实在,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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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她运气好,可在江雪禾看来,她实在运气不够好。
无意中牵扯进了天道之间的道果之争,身为棋子入局,却被小人青木君缠上,毁了永生永世。
她若是运气够好,就不会幼年多舛,被他所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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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婴哪里知道江雪禾所思所想。
只是师兄终于肯抱她,将她拥在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她便开心起来了。
她很喜欢他抱她坐的这个姿势——将她当孩子一样嘘寒问暖,呵护宠爱。
无论她是六岁还是十六岁,或是二十六岁、几百岁,她都是他最喜欢的小师妹。
小师妹洋洋自得于自己让江雪禾展颜,并在他亲她手指后,原谅他一去两天才回头的事了。
缇婴抱住江雪禾脖颈。
她抱怨:“你心情好起来了吧?我都饿了!”
江雪禾心情哪是那么容易好的,不过是勉力撑着:“自己不知道吃饭吗?我留了食物在你的乾坤袋中。”
缇婴:“我要你喂我。”
江雪禾手已经拂到她袖间,要去解下她的乾坤袋。听她这么说,他忽而犹豫一下,多说了一句:“我若不在你身边,没人喂你,难道你就不吃了吗?”
她奇怪道:“你不是想一直陪着我吗?”
她大手一挥:“我准了!”
她这般说时,心跳砰砰,耳际通红,生怕他拒绝。
江雪禾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说好。
他只是低着头解开她的乾坤袋,如往常一样喂她吃喝。他目光落到她脸上,眷恋无比,舍不得挪开。
只怕看一眼,少一眼。
做完这些,缇婴才真正舒服起来。
江雪禾微微推她,想要她下去,她却瞪他一眼,故意将糕点屑子撒到他袖上,坚持不肯跳下去独坐。
江雪禾只好低头整理袖口。
他听到缇婴若无其事的询问:“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出去忙什么事了吧?你遇到了谁,怎么还受了伤?谁能伤到你啊?”
江雪禾停顿一下,才说:“遇到些故人,想杀我,被我反杀。不是大事。”
缇婴便好奇:“是你以前在断生道招惹的仇人吗?”
他淡淡点头。
缇婴便有点担心。
可她转念一想,师兄实力强大。他能回来,说明问题不大。
不过呢——
缇婴:“下次再遇到仇人,可以叫我一起帮你打。哎,你怎么总不信我现在已经很能打了呢?”
江雪禾温声:“以后叫你。”
她满意点头。
江雪禾忽道:“天色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缇婴沉下脸:又打断她,叫她睡觉。
更讨厌的是,他的提醒,比她的身体还准时。几乎就在他提醒她睡觉的一刻,她身体生倦,确实觉得自己有点困了。
这让缇婴脸色有些臭。
缇婴本想发火,但是看他那般温静安然,她心中一磕绊,火气倏而消散,舍不得那样对他。
缇婴便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
江雪禾撩目。
缇婴提醒他:“你这次一走就是两日,我给你发传信符,你也没回我。怎么回事呢?”
那自然是因为他说不出话,不知如何面对她。
此时此刻,江雪禾却只能继续说谎。
而他确实擅长说谎,平平静静,不引人怀疑:“太忙了,没注意到。后来又受了点伤,忘了这回事。”
缇婴:“那这样是不是很不好?”
江雪禾:“对不起。”
缇婴:“我又不是要你的道歉!”